骆深一顿,撒了个谎:听闻将军伤退,我在河南等他了。
骆老爷也听说了伤退这事,还听说了朝廷给了韩将宗很大官职。
不禁忧伤的想:如今他实权在手,我家又营商,这下我儿更逃不出那手掌心来了。
实权在手的韩将宗第一时间没去监察区交接事务、对接公文,而是入住骆家。
路过门边的骆老爷,还正儿八经的喊了一声:爹。
骆深:
骆老爷:!!
韩将宗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说:往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关照个屁!
骆老爷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不要脸,舌头也打了结:你、你
不用管那些虚职,韩将宗说:您往后直接叫我名字就成。
经他提醒,骆老爷才想起他的虚职来。
可一点都不虚。
整个河南的官员都由他审查上报。
可太不虚了。
韩将宗身形一停,伸手从护卫手里接过来一样东西,没顾得上带别的东西,先把这个送给您当见面礼。
他随手一抛,扔在骆老爷怀里一样东西。
卷成轴,挺沉,还有些凉。
骆老爷展开一看,里头一笔而下八个大字:忠肝义胆,铁血英雄。
皇帝御赐的丹书铁券,被他随手做了礼。
这礼可太重了!
骆老爷直觉双手重于千斤,竭力托着:这、这
韩将宗已经吩咐继续前行,由人抬着进门往迎风阁走去。
骆老爷追也不是,停也不是。
这他捧着丹书铁券,浑身都要僵住了。
骆深:既然他给咱家了,以后就是咱家的东西了。
骆老爷拧着眉毛:御赐的东西还能送人吗???
嗨,什么送不送人的。骆深笑着说:往后都是一家人了,他的荣誉,不就是咱们一家人的荣誉吗?
骆老爷震惊的看着儿子,凭借多年了解,就能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张张嘴,要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骆深却拽过他来,神秘望一眼四周,煞有介事的低声说:还有小渟呢,他年纪小,留着这个,也算是给他留了个保障。
铁券是皇帝颁予有功之臣的,当功臣或者是家属犯罪,可以用铁券抵减。可流传百世。
骆老爷抬眼同他对视。
骆深郑重点点头。
片刻后,佟兴带着大夫也赶了回来。
这大夫岁数挺大,正是街上那位老先生。
骆深着急去看韩将宗,便对骆老爷说:爹,您去把这个铁券,找个地儿搁起来。
骆老爷诶呀一声,龇牙咧嘴的:这东西岂能随便搁,要供奉祠堂受香火的!
是是是,骆深不欲多说,您看着安排吧。便招呼大夫往迎风阁去。
老先生这边请,骆深走在一旁亲自引路,到了迎风阁,片刻不耽搁的将人往里请:伤的有些重,您的医术在下是佩服的,请您给好好看看
恭维话谁不爱听呢?
何况骆家又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报酬定然丰厚。
韩将宗大喇喇躺在床上,一点不见痛苦神情,尽是悠闲自得。
大夫积极上前察看,待到解开腿上纱布的那一刻,脸上尽是严肃之色,之前这是谁给看的?庸医啊!
他指着那腿,气急败坏的说:这里头,骨头都还碎着呢,也不接好,一门心思上愈合伤口的药,这不是胡闹吗!往后不想站起来啦?!
骆深正担忧,闻言眼中一亮:还能再站起来吗?
又不是锯了腿,保养得当,好好恢复,当然能。就是要吃些苦头,得将愈合的缝隙全部打开,再重新对接才行。
吃些苦不妨事的!骆深高兴的说。
韩将宗听在耳中:
骆深兀自高兴,眼中装满笑意:不瞒您老,这位是刚刚伤退下来的韩将军,还请您尽心医治,回头,我自有重谢!
唷,原来是韩将军!
大夫连忙起身行礼。之前见过一面,只觉器宇不凡,不想竟然是救边关人民于水火之中的韩大将宗!
他态度更加恭敬许多:多亏您单枪匹马闯进敌国皇宫,不惜性命诛杀铁勒王帅,此等事迹,当百世流传!
韩将宗:
这流言传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骆深扶他起身,清了清嗓子:您快请。
大夫起身便卷袖口,那小人就不客气了,将军还需忍耐。
韩将宗示意他自便。
重新接骨,便是把已经黏连到一起的骨骼敲断,然后重新推回原位,再绑上夹板,养个三五月让其长结实。
听来简单,其实对于大夫的手法要求很高。对于病患的要求就更高了!
饶是韩将宗皮糙肉厚骨头硬,也险些扛不住。
快好了吗?骆深第二次问。
他拿着纯白棉帕过温水,不停的给韩将宗擦额头上的溢出来的汗。
大夫回答的跟头次的内容一模一样:快了快了。
韩将宗咬了咬牙,吐出来俩字:骆深。
我在呢!
中午吃什么?
骆深猜测他许是想分散注意力,便顺着话往下接:你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做去。
吃什么都行吗?
都行。
韩将宗话音一停,再说出来的话便夹杂着一层含糊的笑:吃你吧
骆深猛的看一眼大夫。
那大夫手里捉着一把指长小刀,正专心致志的一刀划开膝盖处的皮肉,乌黑血液滴滴答答汇聚成水流淌到地上的水盆里。
滴嗒
骆深瞪着韩将宗。
有点疼。韩将宗说。
他说完笑了起来,却不似往常那般带着匪气的笑,眼中也不似往常漆黑,似将天光尽数装了进去。
里头还清晰倒映着一个人。
骆深心往下沉了沉。
韩将宗一伸手,抓住了给自己擦汗的修长手指:我不后悔。
骆深一愣,韩将宗把那手拉到自己胸膛位置重重按着,继续毫无征兆的说:我的心给你。我爱你。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