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绵抿了抿唇,低下头。
裴松溪感觉她有点不对,走了过去,看到她耳尖有些红,伸手碰了碰:绵绵?你耳朵怎么这么红?热坏了?
她的指尖冰冰凉凉,似乎还染着一点淡淡花香味,郁绵被她碰的下意识往后一退,避开了她的手。
裴松溪的手停在半空,几瞬后才微微收拢指尖,有些看不出情绪的笑了笑:你凉一会,等汗干了再洗澡。
郁绵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过激了,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没来由的躁的慌可能是这天气太热了,让她觉得难受,觉得心绪不定,所以刚才碰到裴姨凉凉的指尖,她才会下意识的有反应。
她低下头:那我先上去啦!
嗯,去吧。
裴松溪凝视着她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背影,一时间情绪有些莫名绵绵是真的长大了吗,竟然已经开始抵触她的接触了。
好像不再是以前那个缠着她不放的小姑娘了。
郁绵回到房间,把书包放下,罕见的有些心烦意乱。
房间里空调的温度正好,她很快就凉快下来,耳尖的热度渐渐也退了下去。她开始有些后悔了刚才她避开了裴姨的手,是不是会让她伤心?
这样很不好。她不想让裴姨伤心。
她想到这里,恨不得立刻出去找裴松溪,可是没走两步,又觉得自己身上全是汗,裴姨看起来像是已经洗过澡了,她还是先洗澡再下楼吧。
等她洗完澡了,裴松溪却并不在楼下,晚餐就放在微波炉旁边,看起来裴姨吃过了。
这顿饭郁绵吃的心不在焉,她破天荒的扒拉两口饭就将饭菜收拾起来,擦干净桌子,就冲上楼梯。
可她站在裴松溪房间的外面,抬起头想敲门,手臂却僵硬在了半空。
跟裴姨说什么呢?
说她刚才只是不小心,说她是太热了,说她
可是怎么说好像都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才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郁绵在走廊上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都没想好说辞,她甚至都想溜回房间里,给裴松溪发短信,可又觉得这种道歉的形式毫无诚意,她无法接受。
她还在左思右想,房间的门忽然开了,裴松溪的声音清淡如水,却听得她心里一惊:怎么在这,绵绵?
第37章37
郁绵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又停下了,只小声的问:裴姨,你现在在忙吗?
裴松溪摇摇头:没有忙,在看书。有事吗?
郁绵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我可以进去吗?
裴松溪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给她让了路:进来吧,怎么突然这么客气的说话?
郁绵咬了咬嘴唇,坐在她床边上,有些无措的抬起头:我
房间里有橙子的清香味,裴松溪将切好的一盘橙子递到她面前,声线温柔干净:本来准备送过去给你的,谁知道你自己跑过来了。
裴姨还是这么好裴姨没有生她的气。
可是越这样,郁绵就越是觉得愧疚,她没有吃橙子,把果盘放到旁边,仰起头看着她:裴姨我刚刚
刚刚?
就是我你,你说我耳朵很红,然后对不起,我
郁绵罕见的有些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如何表达情绪,心虚的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可那种焦灼却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裴松溪笑意渐渐加深了些:你说这件事啊不要紧的,绵绵。我知道,你现在长大了,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是不喜欢跟人有接触的。是我没有注意到。
郁绵愣了一下,脸颊急的有些发红:不是
她有些着急的想说不是这样的,她从来不会抵触跟她的接触,可是可是她要怎么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裴松溪安抚般的冲她笑了笑:都说了不要紧。没事的,一点小事,你怎么这么紧张。
郁绵低下头,没说话。
想说的话没有说出来,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说出来,这种闷闷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她低下头不说话的时候,裴松溪也没有开口,只是长久的凝视着她。
那个会揪着她衣角,会爬上她大腿的小姑娘长大了长成纤细窈窕,明亮美好的少女,一日一日的长大。她开始有了自己的小秘密,有了一群好朋友,现在现在有一些不会再对她诉说的心事,甚至会不再接受她的触碰。
她难免会觉得有些失落,可又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这是她想要的。
她们之间是彼此独立的两颗星,有着自己的星轨,她会看着她转向无尽宇宙的深处。
裴松溪先打破这阵沉默:好了,绵绵,我说了不要紧,我不会生你的气。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最近学习很辛苦。
郁绵猝然间抬起头,秀致的眉心紧紧蹙着,眼中有水光一闪而过: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生我的气?因为把我当小孩吗?
只有对小孩,大人才会无限的容忍和退让,因为在大人的心中,小孩是没办法讲道理的。
裴松溪一怔:绵绵?
郁绵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裴姨说话呢。
裴姨给了她家,送她上学,给她讲晚安故事陪着她长大,她怎么能这么质问她呢?
她站起来,声音很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而后很快的冲了出去。
裴松溪下意识的往外追了几步,只是郁绵已经跑回房间,走廊上传来砰的一声,是她关门的声音。
房间里那盘切好的橙子还在等着主人的品尝,她的目光在水果上停留了一会,才慢慢挪开。
算了,还是不过去问了。
都是少女心思总是诗,她之前没有察觉,直到现在才发现,绵绵似乎比以前要敏感一些了,可能她的青春期到来的比同龄孩子要晚一些吧。
看来,绵绵是长大了。
郁绵坐在操场的榕树树荫下,罕见的有些低沉。
景知意和梁知行去跑步了,许小妍没心没肺的靠在她身上唱歌,没多久就跑远了,拿树叶去逗地上的蚂蚁,只有陶让在旁边,看出来她心情不好。
少年在她旁边坐下:你怎么了?
陶让的声音骤然响起的时候,郁绵愣了一下,她其实很少听到陶让开口说话,她不是话多的人,没有许小妍话多,成天闹腾。
没事。
陶让的声音清越干净:可你脸上写满了不开心。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吗?
郁绵抿了抿唇: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跟家人,最近
闹矛盾了?
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