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负青很是承他的情。
如果袁子衣是真的需要,那么这物件无偿送了也罢。
片刻后,袁子衣叩响了包厢的门,讷讷地行礼。
蔺负青给他斟了茶,问他缘由。
惭愧,不敢瞒几位仙长。
一脸衰相的书生,说起话来也是悲悲戚戚的。
小生着实是事出无奈。不知几位可晓得十余年前阴妖祸乱湘洲一役,那时是我书院陈副院长亲自前往平定动荡却不慎受了阴气重创,暗伤一直未能痊愈。
陈副院长前些年一直靠着修为压制,今年却突然伤势复发,书院已竭尽全力,可寻常丹药都疗不了阴气之伤。
因为是有求与人,他姿态很低地佝偻着腰,根本看不出会在几十年后成长为识松书院独当一面的人物。
紫霄鸾继承凰鸟血统,其血具有驱散阴邪之效,芙蓉阁的两位仙医夫人曾说过,倘若能以此入药
原来袁仙长是为师求药,这倒是令人敬佩。荀明思微微蹙眉,沉吟道,可这只是一枚死卵,所起的效用许是不大。
袁子衣神色黯淡:副院长的伤拖不得了,死卵聊胜于无。倘若几位肯将此物相让,小生愿任几位差遣。
荀明思笑道:不,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我们有其他办法
忽然,包厢角落里一只柔白的手应声举起来。
还弱弱地摇了摇。
医医治阴气暗伤的药
叶花果鼓着腮帮子,努力咽下嘴里的糕点,怯怯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怎么不早说!我、我有很多啊。
第14章六街繁华红香土
袁子衣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声惊呼不自觉地冲出:什么!?
叶花果:药!我我我、我有很多!
这这人命关天,姑娘千万莫要玩笑!书生激动得连连摆手,磕巴道,阴气侵蚀成的伤,哪是能轻易疗好的!书院寻访了十几年都
行了,别吵吵!
冷厉低沉的嗓音突然炸开,居然生生的把袁子衣唬的闭了嘴。
方知渊眼神漆黑十指交叉,坐在蔺负青身旁的位子上。心念一动,隐藏容貌的障眼法无声地破除,露出锋利深邃的俊美五官。
你是!袁子衣更加震惊,你你们几位莫非是
虚云宗避世,几位真传弟子甚少露面于人前可方二师兄这位被大半个仙界都咒骂过的祸星,总还能有几个人认得的。
方知渊眼底凝成寒冰:袁仙长不知道虚云宗是什么地方?阴命祸星没听过?你求的药,我以前天天吃。
袁子衣呆成了一只木鸡。
唉,踏破铁鞋无觅处蔺负青无奈地啜着茶,凉凉地把眼帘一掀,你不早说。花果,给他药。
叶花果突然又慌起来:啊不过好像大部分都给方二师兄和外门的小弟子们发掉了!我我我、我再找找!
她毛手毛脚地在自己的乾坤袋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一个脏兮兮的白瓷小药瓶。
再试着摇摇晃晃,里头叮零当啷地响,少说有十几粒。
有啦。叶花果把瓷瓶塞进他手里,温吞地笑起来:送、送你。看在我们都是结巴的份上。
袁子衣还未来得及从木鸡变回人,就又被绿衣姑娘一句送你震的头晕目眩。
他大惊失色:这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无功不受禄,此药如此珍贵,我定要
收着吧,袁仙长。蔺负青眉眼疏淡地斜倚在座位上,真要算价钱,你又买不起。
说罢他轻出一口气,头疼方知渊那两万两灵石喊出去可怎么办。
袁子衣迟疑了一下,深深地行礼:大恩不言谢。识松书院欠虚云一个人情。
等他这一礼行完,场上的拍卖师正好在宣布本次的拍卖会也结束了。
宾客们陆续离席散去。
虚云的几人先是送走了袁子衣,清点了买下的东西,最后才从包厢里出来,顺着金蟾坊侍者的指引一路走向付账的前台。
嗯,该付账了。
前头那些零零总总拍下的物件大约有三万两灵石,这其实就是几个人身上的极限了。
偏偏某位神仙,还张口就来了个两万两
蔺负青拢着袖子,气定神闲道:方二师兄,掏钱吧。
荀明思和叶花果都捏了一把汗,悄悄儿在后头瞅着。
方知渊当然不可能掏得出钱。
他们师兄妹几个在太清岛上的时候主要是荀明思在管账,每次离岛下山,也都是把大部分钱物放在荀三那里。
要说其余几个人随身带着的,几千两灵石最多了。
而方二师兄的性子,又绝不是那种会偷着给自己藏私房钱的
方知渊不慌不忙,眯起眼:你等着。
说罢,他大踏步走到前台,目光扫过呈上账单的侍者。
下一刻,就见黑衣冷俊的少年身子前倾,骨节分明的手掌往那单子上一压,唇角弧度似笑非笑:
今晚甲卯包厢的所有开销,都记在金桂宫的账上。
一语惊人。
别说那金蟾坊侍者愣了,连等着看好戏的虚云三位师兄妹也愣了。
侍者颤巍巍道:客人,这这可不好开玩笑的啊
方知渊:我没开玩笑。就现在,你去往金桂宫鲁仙首那边送个信儿问问便知道了。
侍者都懵了:不不客人!这真的不好开玩笑的啊!!
找金桂宫鲁仙首要钱!?
这是什么概念?
若是放在凡俗界,大概类似于一个平头百姓在坊市里欠了一屁股债,然后豪情万丈地摆摆手说你且进那大内皇宫要钱,把我的账记在当今圣上头上!
蔺负青神色变了几变,上前轻轻拽了方知渊的袖子,你做什么呢你。
他倒不是怀疑方知渊要撒泼胡闹。
自己从小养起来的星星什么脾气,他能不知道么?少年时的方知渊狠戾,狂放可他要脸,要骨气。在外头欠债连累师兄妹下不来台这种事,他死了都不肯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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