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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祸临头[重生](修真)——岳千月(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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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一半灵芯,经脉与丹田内的灵力又无时无刻不在秘法掠夺下受着凌迟之痛。

无穷无尽的阴妖,身上每一寸皮肉都被撕咬过。阴气侵蚀,寒冷彻骨,生不如死。

在这样的绝境下,十岁的方知渊筑基了。

他的两个哥哥,方赤褀和方之隆筑基时,屋内焚仙香,绘灵阵,好几名元婴期长老在身旁护法,随时都有无数丹药辅助。

而他筑基的时候,孤零零地缩在黑暗中,半死不活被吊在刑架上,陪伴他的只有秘法的剧痛。

和似乎永远也摆脱不了的阴妖。

我一筑基,灵流便引来强大的阴妖。我被绑在这里动弹不得,被阴妖扯烂了大半个身子,肠子都流出来,差点死。

但阴气本就克制灵气,囚魂锁的灵流终于被阴妖咬散了,我才能把这破链子挣断。

月光从窗外落下一束,照亮少年冷俊的眉角。方知渊随意踹了一脚刑架,上面断裂的锁链就哗啦哗啦的响。

方家护卫被阴妖惊动,我杀了一个,抢了刀逃出去。那晚起了大火。方听海怕这种惨无人道的秘法暴露于世,没敢派太多人手追我。

方知渊指着刑架给蔺负青看,这些血迹,这些,外头的门上都是那时候留下的。

他说到这里就笑,是一种傲气快活的笑。

唇角挑起桀骜的弧度,露出一颗小尖牙。

当年方听海那老不死的信誓旦旦说他已经杀了我,结果被我逃出来,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他只好改口说什么当年心生不忍,这几年来一直试图教我向善,可惜祸星顽劣叛逆,这才忍痛将其驱逐。呵长了脑子的都能听出来是假话。

自始至终,蔺负青一直沉默着,听着。月色染在肩头裘袍上,他的眼中涌动着许多难受的情绪,呼吸的频率不知从哪一刻起微微变了。

方知渊弯下身,用手拂去地上阵法上积的灰尘。正中果然封印着一个透明罩子。里头赫然是半截丹芯,细细的,像初生的嫩芽,却泛着一层晶莹的仙光。

没见过吧。从活人体内扯出来的丹芯。

方知渊发狠一拳砸下去,啪嚓一声,罩子应声破碎。

他不顾自己的手被反震得皮开肉绽满是鲜血,取出丹芯捧在掌间,这是我的。我要拿回去。

来此之前,方知渊对蔺负青说的

他们裂我的骨撕我的肉,鲜血淋漓地夺走的东西,我要亲手拿回来。

那其实并不是一句夸张的话。

而这个被称为祸星的少年人,他所求的讨债,既不是屠尽方家上下老小,也不是打上紫薇阁给当年那个为他占命的长老来一刀,更不是祸害六华洲当年所有歧视过他的仙家。

如今我丹芯已能补全,师哥,方知渊眸中似有星火腾跃,亮得惊人,往后你要是再懒散下去,可说不准哪天就要被我

他所求的,不过是拿回自己残缺的那部分丹芯,堂堂正正赢过自己小师哥一次。

蔺负青是什么人?

是风华绝代,是三界无双。

所以,只要赢了蔺负青,什么方家家主,什么紫薇阁长老,谁值得他放在眼里?

方知渊倏然回首,唇角还挂着一抹可称恣意的笑。

可他的神情却瞬间凝固。

月光下,蔺负青垂着头,秀眉低敛,眼尾泛红。

他脸上并没什么激烈的表情,只是哀伤痛楚的情绪却仿佛能从其全身感受出来。他右手紧紧地攥着凝固了脏血的锁链,指节一阵阵地细微发抖。

忽然一滴泪珠从少年的面颊上滚落,在月光下闪了闪,啪嗒掉在那刑架上。

方知渊仿佛被个霹雳当空砸中,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青儿:好心疼,哭哭。

阿渊:(宕机)!!!!!?????

第27章星辰因卿入眸去

方知渊从没见蔺负青哭过,也从来没有想过蔺负青落泪的样子。

连这种念头都未曾生过半分。

他的这个小师哥,似轻风,似明月,似初雪。仿佛无论比成什么,总归都该是高洁清孤的。

世上能有什么配刺伤他心,能有什么配害他委屈?

蔺负青轻轻抬眼瞧他,侧脸抬起袖掩眼角。

那一眼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仿佛是很柔软的埋怨嗔怪,怪他让自己这么心疼失态。

你方知渊顿时慌的手足无措,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肉皮骨都在烧,他口齿不清地道:你你怎么

他整个人都乱了,昏了,连忙上前两步握住蔺负青清瘦的肩头:你师哥?蔺负青?你怎么我

被方听海怎么摧残也没疯的人,这时候却似乎瞬间就崩溃了,你别你到底怎么了!?

蔺负青不跟他说话,背转过身去拭泪。

方知渊更加混乱。他焦躁而又局促,佯怒却又遮不住慌张,只能咬牙拔高了声音:别、别哭了,别哭了别哭了别哭了!!你你丢不丢人!?

蔺负青低声道:我没哭了。

方知渊:那你转过来,你看我!

蔺负青略略平复了情绪,慢吞吞地回眼看过去。他睫毛被泪打湿了,更显如墨稠浓。

下一刻,他手里忽然被塞进了一件温暖的东西,是那半截丹芯。

丹芯我不要了,方知渊挨得他很近,几乎是把他搂在怀里的姿势,低声道,这个给你,不哭了。来,给你

那暖热的温度叫他抖了抖,蔺负青问:你给我干什么。

却没想到,这一问居然把方知渊问蒙了。

对啊,给师哥干什么呢。

他可能是糊涂了。

方知渊不自在地扯了扯唇角,僵硬地把手收回去,也是,你又不是方家那群畜生人渣,哪里看得上。

给师哥干什么呢,他根本想都没想就把丹芯塞过去了。

大约是因他生而低贱,又冷冰冰的不通情。既没法馈赠好物取悦人,也不会温言软语安慰人。

只有这么一点点从自己骨血中撕扯出来的东西,是多年前在剧痛中被夺走,如今终于拿回来的他潜意识里觉着,既然方家人如此为之疯狂,想来勉强还可算有几分价值。

可蔺负青一掉泪,他心里一慌,就又忙不迭地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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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负青的手掌落在铁锁上刺进去的符文法阵上,久久不动。

他有些恍惚地暗想:前世自己掉泪是不是在这儿来着?

怎么一晃那么多年都过去了,那么多人和事都改变了。倒是那个当年被自己一滴泪就吓得不行的家伙,渡了两世红尘还肯陪在这里。

蔺负青往身边唤,知渊?

方知渊正盯着刑架走神,被蔺负青叫了居然没听见。

月色下,蔺负青隐隐觉得这人脸色有些不正常的发白。

他心里一疼,像是针扎了软肉一下,忙伸手把方知渊从刑架前拽开:别看了。

方知渊猛地惊颤,好像这才魂魄归窍。他面色苍白,却摇头:没事,我没事。师哥刚刚叫我么?

蔺负青叹道:行了,取了丹芯就快点回去了,明日叫花果给你炼回体内。

他说着上前,走到法阵正中刑架之前,蹲下身伸手去摸索:是不是在这里?

当年我看你一拳砸下去,只顾着心疼了。现在想想,还蛮有意思。

怎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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