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世十九岁之后,或者说自从星辰台下那场离别夜雨之后,方知渊就再也没有跟蔺负青动过拳脚。
哪怕后来仙魔殊途,偶尔对阵也是堂堂正正地以刀剑对决,且都是局势所迫,并不夹着私情在内。
这还是百来年的岁月过去后,方知渊第一次主动打了他师哥。却偏偏,还是这样暧昧难言的
蔺负青又好气又好笑,扬眉道:方知渊,你敢打我?
方知渊仓促地后退一步,手足无措。
他第一反应是想说我不敢,可是拉不下这个脸;想想蔺负青的斑斑劣迹,又死也不愿输了气势。
最后方知渊把牙关一咬,硬着头皮冷笑道:
不敢?呵,我有什么不敢!
蔺负青,你倒说说我何时有过什么不敢!
蔺负青:
好,这还犟上了。
方知渊踉跄着,又后退两步。
脸上神情却恶狠狠地,继续放狠话。
师哥,我看你也不必花言巧语想当年!我在六华洲做煌阳仙首,什么人没亲手罚过!你就是个欠罚的!
方知渊一手指着蔺负青的鼻子,另一只手暗里摸索着寝房的门,手指不明显地颤抖。
我我就应该和当初那样,把你拿链子栓起来;栓起来还不够,我叫你吃不上喝不上,没得衣穿,没得床睡,照屁股上打你个百八十下
蔺负青听得惊疑不定。
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吃不上喝不上?
他早八百年前就辟谷了!
没得衣穿?
灵气幻化蔽体保暖,有哪个修士不会?
没得床睡?
那他不会打地铺吗
至于,照什么什么地方打个百八十下
开玩笑,他师父都没那么打过他!
蔺负青忍无可忍,一拍床头:方知渊!
敢情好,你个雷厉风行、手段铁腕的煌阳仙首,在六华洲就是这么惩罚人的不成?
方知渊一把扯开门,勉强绷着一张冷脸,厉色道:怕了吗,怕了你就给我好生反省着!!
咣当!!
门甩上了
方知渊倚在门外,僵立许久。
喘息片刻后,他痛苦地抬手盖住了脸。
完了完了,他打了他师哥了
虽然煌阳仙首前世并未结过道侣,祸星的命格也注定他孤家寡人少有亲友,因此也对寻常道侣的相处模式很不了解。
但是至少有一样,他还是知道的。
打道侣,那是很不可以的。
在道侣病中打人,那是更恶劣的。
而如果,在道侣病中打人不说,还骂人家羞辱人家,那
惨无人道!禽兽不如!
一般来说,被这么对待的道侣,要么由于怯懦无能而选择委曲求全,要么奋起反抗摊牌和离
而蔺魔君么,自然不可能跟怯懦无能沾上半点儿边。
煌阳仙首慌张且痛心地想:真的完了。
这道侣,怕是做不成了。
第94章红绳系坛埋姻缘
门外方仙首的种种惊恐,门内的蔺魔君当然是不知道的。
蔺负青没什么感觉。
他自己吹熄了烛火,闷闷把脸埋枕头上笑了方知渊几下,闭眼翻身继续睡了。
说到底,被道侣拍了一下而已,还能掉块肉么?连双修这种事都做了几回了,他身上也没什么地方是方知渊没碰过的了
就蔺负青这种散淡豁达的心性,他不是个喜欢翻旧账的。
有什么最多也就当时玩笑几句,两三天过去就扔在脑后了。
就说当年魔君大婚之夜,方知渊借醉把他双修了,转天还忘得干干净净那荒唐事。
这么大个乌龙,若换个寻常人来,少说也得先委屈一场,再甩十天半月的冷脸,看着道侣焦头烂额悔不当初,看着道侣赔礼赔罪赔笑脸,把那股娇气儿撒够了才算罢休。
可惜蔺负青天生没长那娇软心思,魔君也就在挑明真相的时候羞恼地扔了小祸星几把雪,扔完拍拍手,毫无芥蒂地结道侣。
至于后来,根本就没再怎么刻意提过。
所以蔺负青一觉安稳地睡到天明,醒来了见方知渊不在床边,也没多想。
他看着窗外天空明净,觉得自己状态好多了,掀开被子下床,一件件把衣裳穿起来,摸去厨房做早饭。
青儿哥哥?
不料鱼红棠已在那里等着,红衣少女赶了两步,伸手扶他,哎呀,你慢点儿啦
蔺负青哭笑不得,把手抽出来,佯装不悦道:别跟你阿渊哥哥学的一惊一乍,他就不教你个好的。
眼神一瞥,炉子上已经煨着甜粥,嗯?小红糖做的?
鱼红棠笑:阿渊哥哥做的呀。
他人呢?
不知道啊,他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把粥做好了,我问他怎么起那么早,他居然脸色发青地瞪我!然后人就不知到跑哪儿去了。
蔺负青微愣,不禁皱眉喃喃自语:难道还在生我气呢?
不至于吧
不就是说了句要独自去阴渊看看吗?
自己都给他打了,还不够他消气儿的吗??
鲁奎夫身为仙首,日理万机,蔺负青不好意思把他放在虚云太久。用过早饭之后,魔君就开始赶人回去。
鲁奎夫自是不肯,义正辞严地说君上如今处境危险,他不敢走。
蔺负青把脸一板:虚云有我师父在,莫非雷穹仙首自认比我师父厉害?
这
鲁奎夫面露难色。
说实话,虚云道人归隐孤岛深山,一副高深莫测的做派,也没什么人见过他真正全力出手。
鲁奎夫其实估摸不出,如果自己和尹尝辛打一架会是谁胜谁败。
不过君上的意思明显,他总不能驳了蔺负青的面子,只好道:臣不敢,不敢。
蔺负青:那你还不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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