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玄乎,幸而蔺负青也是见过天地规则的人,倒是隐约能摸出个感觉。
魔君沉吟片刻,问道:能不能将小界和大界彻底分割开?
出乎意料,方知渊答得坚定:一定能。
那盘宇的不仁道尊既然能创世,就等于他将这一方天地规则凭空织出来。
方知渊摩挲着下颔,既然凭空织就都有可能那扯断一部分规则,再重新织些新的补上去,对那个蔺不仁来说必然不是难事。
蔺负青想了想:也就是那蔺不仁,像个吐丝的蚕一样?
方知渊皱眉:蜘蛛一样罢。
说到这里,两人微妙地对视一眼。
那便奇怪了。
蔺负青手指抵着唇珠,认真地自言自语,这个蔺不仁要解放育界,为什么自己不动手,却叫师父来做呢?难道是当时他已快死了,吐不动丝了?
方知渊哼笑道:那他也没教会咱师父怎么织网啊?多不过个重生禁术罢了。
鲁奎夫从旁走来,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虫子啊吐丝啊织网的??
蔺负青苦笑着摇了摇头。猜测再多,终究还是没有时间给他逐一去试了
第六日外头出了事,六华洲街头闹了个大的,导火索便是有人喊出蔺负青如今就在金桂宫内。
这下那些有些本就躁动的人耐不住了,上街一路打砸骂开来,污言秽语难入耳。也不知哪一句过了界
想这里终究还是被鲁奎夫守了那许多岁月的六华洲,仰慕坚信雷穹仙首的其实不在少数。那些心地老实人不比混子们能折腾,起初害怕不吭声,可到了这地步,终于看不下眼,脸红脖子粗地也冲上了街头。
谁第一个动手的已不知道,直到青石瓦上见了血,事态险些收不住。最终还是金桂宫的修士弟子与穆世家的卫队将两拨人强行拉开,这才算没闹出更多人命。
是夜,穆家主穆泓向金桂宫送信。
条条列得清楚又冰冷,言明以仙界当今实力,与盘宇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希望雷穹仙首考虑求和。
鲁奎夫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将信件放在烛台上烧了。
求和
方知渊一双黑眸沉静地看着那枚信件在火里一点点化为飞灰。
他忽然哂笑一声,幽幽道:这种状况下,无论是选死战还是选求和,日后都要成千古罪人。穆泓敢站出来发话,倒是比街头只会说我师哥如何尤物的流氓要强。
不过,他霍然起身,冷然背过身去,看来,这穆家主是要选和上辈子一样的路了。
窗下案前,蔺负青放下手中卷宗,情绪复杂地看他。
方知渊回头,肃然道:他还欠你一条命,师哥。我会给你讨回来。
蔺负青道:他难道不欠你的?
方知渊冷笑一声:穆雪凰替她爹抵了。
说罢,他一掀衣袍,居然径直推门出去吹冷风了。
蔺负青涩然望着那背影,又不由得想起那个白衣冰剑、背负长弓的大小姐,想起她傲然冰面叫自己魔头的样子。
只觉得恍如隔世。
如果日后方知渊真的与穆泓不死不休,这姑娘又不知会如何呢。
第七日。
旧识松书院院长颜余送来传讯纸雁。
就像方知渊说的那样,这时候全仙界能想办法的都在苦苦思索。
此刻正是这位素以博识睿智着称的渡劫大能,向蔺负青提出了一个常人不敢想的方案。
需要先骗那盘宇尊主立下一个保障只要十万人交上去,百年内盘宇仙界必不犯育界。
若能有这保障,颜某倒有一个不是办法的法子破这两难之局。
只需请这十万烈士,在上达盘宇界后,被用以做炉鼎前自发赴死即可。
那语调温温淡淡,说着最惨烈的话。正如书院里卷卷青史,拂去灰,散开墨香,竹简上分明字字刺血。
书院院长之位,我已托付给学生袁子衣。颜某与旧识松书院三千弟子,此刻已沐浴焚香,着白衣白冠静心以候。若蔺小仙君肯点这个头,那么三日后我等愿为这十万人之先。
赴死易,保我三界难。颜某擅择其易者,万般惭愧。
这天晚上,蔺负青摩挲着那只小小的传讯纸雁,一夜未眠。
第八日。
静坐到天初明时,蔺负青忽然将脸埋进方知渊肩上。
他紧紧闭着眼,颤声道:知渊我不甘心。
第九日。
最后的期限就这样逼近来了。
两人决定再入小幻界看上一回,鲁奎夫仍是陪着,临行前却接到通报:玄蛟家送来的消息,顾鬼狼想要见君上。
蔺负青挑眉:顾闻香?
都快把这人给忘了。
鲁奎夫寒着脸道:这顾闻香倒是照旧奸滑得很,这段日子里左右逢源和稀泥,顾家大门更是紧闭,主战主和的一方都没得罪君上可要见他?
蔺负青想了想:跟他说,我不想见。
鲁奎夫刚露出一丝意外之色,就见君上微微一笑:这样他便会主动透露几分来意了,那阴狐狸精我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么?
结果片刻后,消息再送进来。
鲁奎夫的脸色就很古怪了。
咳禀君上,顾鬼狼这厮,说是扫荡方世家时翻出一些
雷穹仙首罕见地神情尴尬,顾忌着旁边的方知渊,几番斟酌用词,关于煌阳仙首的惊骇旧闻,说别人许是不感兴趣,君上定然是想听听的。
方知渊嘲讽地扬起眉:我的旧闻?我跟师哥之间有何隐瞒,至于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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