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静谧,两人都不说话,锦玉有些口干,忐忑问了句:厂臣渴么?我给您倒水。
阮澜夜没说话,淡淡看她走到桌旁,忙糟糟执起茶壶倒水,她挪腾了身子,开口问:娘娘看过春宫图么?
第28章
锦玉倒茶的手一抖,茶水洒出来,从桌上流到地下,颤巍巍端着杯盏,假装没听见她的话,笑吟吟道:厂臣,您喝茶。
阮澜夜淡淡一笑,伸手接过,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手指捏在她的指尖上,轻微划过,锦玉浑身一颤,连忙缩回了手背在身后,乜斜眼角瞥了她一眼。
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觉得手指上有些火辣辣的,背手在马面裙上蹭了蹭,正好撞上阮澜夜投过来的眉眼,浑身一激灵,赶忙错眼偏向别处。
阮澜夜放下杯子,顿了下又问:娘娘讨厌和我有肢体上的接触么?
锦玉想了想,讨厌么?想起那晚上在提督府里梨花树下,想起那个吻,算不上讨厌,甚至有些欣喜。微微红了脸,她低下头轻摇了下,低声说了句不讨厌。
她笑了笑,似乎觉得这个回答很满意,兜来转去又问她:娘娘看过春宫图么?
她端着杯盏猛地呛了下,咳的满脸通红,咽了下喉头,忙卜楞登地摇头,我没看过,我是好人家的姑娘,哪能看那个呢!没看过,没看过。
阮澜夜瞧见她绯红的脸庞,忍住笑又问她:真的么?
她使劲点了点头,满眼都透着无辜,真没看过。
这话说出去谁信呢!她是高皇帝的皇后,当初选进宫来,虽说仓促了些,可该有的礼数都是有的,全身上下那都是要验得通透的,毕竟也是一国之母,自然样样不得马虎。春宫图这一环,阮澜夜不相信她没看过。
澜夜一本正经感叹道:那还真是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娘娘居然没瞧过,真是可惜!
这有什么可惜的,锦玉觉得幸亏自己刚刚没说看过,照她的性子,她要说看过,指不定又有别的幺蛾子,大白天的,好歹也是大姑娘,她岂不是要羞到地缝里去!
锦玉没应她的话,怕牵出旁的误会来,这厢心刚平定下来,却听见她道:不过也不碍,臣这儿正好私藏了本,娘娘要不要瞧瞧?
还有人随身带这个的?她到底是不是姑娘家,锦玉简直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怔怔站在原地,看见她居然真的从怀里掏出一本画本子来,瞧着外头花花绿绿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伸手过来拽她,锦玉吓得扒住桌沿不肯动弹,带着哭腔央求道:我不看,看了要长针眼的!
她闷声笑着拉她的裙带,一副耍无赖的表情,将手里的画本子摆到她眼面前道:娘娘还是看看罢,只此一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臣不会笑话您的。
什么好东西么,还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敢情她稀罕么!
她摇摇头,抿嘴道:不看不看,我是正经姑娘家,哪里有姑娘看这种东西的,厂臣跟我一样,还是别看了罢,看多了对身子不好。说着就要抢夺她手里的画本子。
阮澜夜不依不饶,绕开她的手道:还是看看罢,人也要多见识见识不是,没准儿娘娘以后还能用上呢?
她豁出去了,咽了下喉头,犹豫道:其实其实我看过,我看过。说着又要伸手抢。
她将手一抬,高高举过头顶,锦玉比她矮,伸手也够不到她,整个人几乎贴在她身上,她顺手搂住她的腰,惯性脚跟往后退,被脚踏绊了一跤,两人直直跌在床榻上,锦玉整个人趴在她身上。
两人都一愣,玩笑开得似乎有点大,锦玉赶忙挣扎着要爬起来,谁知阮澜夜伸手一拉,人又跌回了榻上,趴在她的怀里,她甚至能听见她擂鼓的心跳声。
锦玉闹不清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嗫嚅道:厂臣
她抬眼看她,两人挨得近,近到连她的眼睫毛都能数的清,忽闪的眼梢让人心生涟漪,阮澜夜呆呆道:娘娘不是不讨厌和臣接触的么?
锦玉窒了下,她是说过不讨厌,可也不是这个意思,这么赖皮真的好么?
良久无言,阮澜夜眨了眨眼道:我能不能搂你一下?
往常与她接触都是她睡着的时候,如今温香软玉在怀,她是醒着的,和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不大一样,有种光明正大的刺激感。人都是贪心的,得到一点甜头就想要更多,如今她就在她怀里,她想将她这样,或者是那样,不搂一下总觉得太可惜了。
锦玉心里扑通扑通跳,明明是她先撩拨的自己,凭什么自己要露馅,努力平息心跳,却越发难以自制。她咽了下喉头,不就是搂一下么,她又不是没有搂过,想起那回的吻,简直让人甜腻。
阮澜夜见她没拒绝,双手环住她的腰,渐渐收紧了下,试探她的敏感。没有拒绝,是不是就代表可以继续,身下是柔软的床榻,被褥是她夜里盖过的,她就趴在她的身上,甚至可以感受到胸前的起伏,她大概很紧张,不亚于她。
她在她身下,仰头打量她的美色,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声音渐次低了下去,轻声问:娘娘才刚和陛下说了些什么?
锦玉一怔,怪道她一直问她春宫图的事情,原来她就站在门外偷听,她不解气道:厂臣不是正人君子,偷听别人说话。
软玉在怀,她也有些心神荡漾,双手搭在她腰间,那种感觉像醉在酒坛子里,甘醇而甜美。她勾唇温吞了下道:臣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娘娘那日没瞧清楚么?
锦玉翻了个白眼,又来这套,是吃准了自己就一定会替她保守秘密么,她偏不顺她的意,故意装傻充楞道:厂臣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厂臣是司礼监的掌印,是东厂提督,您是个不折不扣的太监,旁的我该瞧清楚什么?
阮澜夜被她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唬的发愣,就这点悟性么,拣把镰刀就想造反,也不晓得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么?
胆子倒是比以往大了,这一点值得褒奖。可叫她倒打一耙,未免也太失脸面,于是轻巧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抑制不住嘴边的喜悦,她知道她彻底掉进漩涡里去了,可如今这种时刻,还管其他作甚呢,整个人扑进去也在所不惜。
阿玉,你说什么?她抬起眉梢,眉眼里流散光芒,锦玉头一回这样清醒的听见她叫她阿玉,这代表什么?话就在嘴边,她却不敢说出来。
她渐渐逼近,锦玉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妙,推开她的两肩,紧紧拽住她的交领,依旧不死心赖道:我我手里有公公的把柄!
病急乱投医,也自有它的情趣。她哦了声,躺在她的身侧,偏头问她:娘娘此话何意,要倒打一耙么?
她眼梢轻闪了下,震得锦玉心上隆隆的,壮着胆子上前道:公公,我我怀疑公公是个假太监。
她以为她能说出什么惊天的把柄来,还以为她是个有头脑的,她太高估她了,其实她就是个傻大姐。将头偏向她,鼻尖对鼻尖只有寸把来远,周遭温度陡然上升了,她觉得鼻尖上沁出汗来,启唇开口道:那娘娘要不要验一验?
锦玉愕然,脑子里一轰,有片刻的失神,结舌支吾道:这这要怎么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