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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掌印有点撩——炉烟双(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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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晚回重华宫的时候,和她心里想的不一样,他劝她去戎狄,劝她要听父皇的话,牺牲自己联姻戎狄和大郢的关系。

她是大郢唯一的公主,这种使命是她与生俱来的,可是她不甘,她宁愿自己出生在寻常人家,也不要去承受这样的安排。

为了回郢都,她用尽一切心思手段,甚至搭上了驸马的命,众人都说驸马是死于疟疾,可只有她知道,其实不是的,驸马是为她而死,是为了成全她而死。

倘若一切全都白费了,那她便再也没有任何理由活在这个世上,她明白这一切是错的,可除了一路错到底,她别无退路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人都有执念,只不过她的执念深些罢了。年少时期曾经得到过的,她不愿放手,教会她佩戴弯刀的人,还没有教她如何卸下,所以她不愿放手,牺牲的已经这样多了,她没有退路,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司马璇了。

丫鬟在身后叫她,她恍若未闻,径直出了西厢房。

宁王的事情瞒不了多久,事情没有按预料中发展,原以为只要让厂臣对楚锦玉死心,再趁机寻个由头替钰儿削了藩,事情便可以大功告成。

可现在不一样,宁王是死在厂臣的手上,朝中对东厂本就有颇多不满,倘若再加上诛杀亲王这条大罪,厂臣必死无疑。

头顶传来隆隆声,深夜里忽然变了天,倾盆大雨泻下来。晖云寺在山上,大雨落下来的时候,碧蓉正好到了山上。

是阮澜夜让扶顺将她带来的,她一直在她身边伺候惯了,没了她。阿玉会不喜欢。

传回宫里的消息,是太后娘娘感染风寒,要在寺里小住几日,因此把碧蓉带来,也无人疑心。

在路上,碧蓉就听扶顺说了,听到主子满脸是血的时候,她急地心惊肉跳,出来的时候,她就预感不好。她要跟着,可主子非偏偏不让,现在倒好,真的出事了。

冲进禅房里,她看见床榻上躺着的人,只穿着一身素白中单,浑身没有一点生气,安静地躺在那儿,仿佛风一吹就能刮走似的。

看见她眼睛上缠了厚厚的纱布,也不顾旁边的阮澜夜,冲上去就嚎啕道:主子走得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一天就成了这副样子,这眼睛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缠了这么多的纱布?主子你能听见碧蓉说话么?

她哭得不能自已,也不知道她到底伤在那儿,双手托着她的手掌不知怎么办才好,半晌才看见坐在身侧的阮澜夜,拿袖子抹了抹眼泪,跪在地上哽咽道:都是我不好,我应该跟着一块儿来的,就算主子不让,我也该来的,她离不得我,倘若今天我跟着来,万不是这样的情形。

阮澜夜坐在炕沿边上,手里拿着团扇替她打扇。事情已然发生,这会再说什么都是无用,起先她是又恨又急,可这会歇下来便觉得心力交瘁,她抬眼开口道:没有马后炮的道理,她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往后要寸步不离跟着,要是出了乱子,我必定不留你。一回如此,两回还是如此,她没有命耗,我也耗不起。

不过半夜,她像是耗费了半辈子的心血,碧蓉听了他的话,立时懊悔恨道:是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疏忽,叫别人钻了空子!

大夫吩咐,她出不得汗,得要有人打扇。我明日还有议事,宫里尚且还不知道消息,暂且先瞒着,你夜里守着她,一醒来就通知扶顺去找我,我会过来的。

碧蓉点头道是,忙要上前替他拿团扇,阮澜夜没抬头,怔了下格开她的手又道:还是我守着吧,我想再多陪陪她,等五更天你再来。

碧蓉看见他眉梢之间的疲惫,踌躇之下还是上前劝道:督主,还是交给奴婢来吧,您也一夜没合眼,明儿怎么撑得住?

她摇摇头,朝她挥了挥手,你走吧,我留下来。

第64章

天亮时分,阮澜夜回了宫,临走前不放心,又吩咐了一遍才离开。

回宫的时候已经是卯时,下了一夜的雨,宫道地砖上湿的清亮,四五更天就有专人洒扫,随处看不见一点灰尘。

杨平站在贞顺门上,见他来匆忙上前,神色匆匆喊了句:督主。

阮澜夜闭了闭眼,一面朝着东长街走,一面养神问道:出什么事了?

杨平跟在身后,定了定心神,低声道:番子来报,宁王昨夜暴毙。

她步子一顿,停在拐子门上,觉得眉心处重重跳了下,皱眉问:消息属实么?

昨夜派出去的番子,随长公主一路跟到了恭亲宁王府,是番子亲眼所见。

她冷哼一声,倒是便宜了他,就算他不死,咱家也要他再死一回。她想起阿玉胳膊上的淤青,简直恨不得立时将司马询拖过来千刀万剐,倘若她晚来一步,她无法想象还会发生什么,阿玉受了那些罪,她要百倍千倍替她讨回来。

一时报了仇心里是痛快,可后头该怎么料理,才是难事。

杨平垂首道:宁王是该死,只是眼下这事怕是掩不住,长公主那头也不知是什么口风儿,依属下看,督主还得去一趟重华宫。

此刻全朝上下都在商议削藩的事情,宁王必定是处在风尖浪口之上的,不出几日,必定是要闹得腥风血雨的,毕竟死了的是藩王,该有的缉查一样不会少。

司马询被杀的时候,长公主也在场,阿玉是随司马璇一起去的,宁王为什么会去晖云寺,阿玉又为何会深夜里去后山?

这一切和她都逃不了干系!

她停住脚,低声吩咐:传令三大档头,将宁王府围起来,有任何可疑,叫他们直接行事,不必来回我。

杨平颔首道是,三大档头跟着督主出生入死多年,在东厂里是督主最信得过的人。

她朝前走,眼看要到议事庑房,她回首冲杨平道:你先回东厂,今儿议的是削藩的事,必定是问起宁王的,事情轻重,你该知道其中的厉害,要是弄砸了,不单咱家,整个东厂都得给司马询陪葬,叫底下那帮人时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办差。

杨平点头领命,到了这份儿上,大伙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督主若是垮了,他们底下跟着办差的人,绝没有活路。

看着杨平往夹道里去了,她重新理了理朱红蟒纹曳撒,端正头顶上的描金乌纱帽,褪去一夜的颓然,她依旧是那个杀伐决断的东厂督主。

掀了帘迈脚进庑房,底下几个随堂、秉笔见他进来,全都恭敬站起来迎他。

黄花梨木高椅上坐定,扶顺弓腰端了茶盏上来,她伸手接过,抿了口问道:今儿崇政殿议事怎么说?

司礼监内掌印太监是独大,底下辅以秉笔、随堂太监不等,因为司礼监有票拟批红的大权,所以底下这些秉笔随堂都是在内书堂念过书识过字的。

大伙交换了眼色,随堂太监谭世昌拱手上前道:照督主吩咐,咱们司礼监的今儿早朝提了削藩一事,陛下也赞许,只是

阮澜夜放下茶盏,怎么,事情有变故?

只是宁王殿下今日早朝缺席,削藩之事提了出来,咱们大伙几个干眼站着,群臣并未接承下去,倒叫咱们司礼监成了枪靶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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