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没有我们这些宗亲,这江山还立得起来?没有我,京城里一半的公侯伯府早就绝嗣除名!还有——”赵老爷的胡子翘起,手里筷子冲着外面指指点点,一脸的傲然得意,“这南边的百姓全是我救的!要不是咱们赵家在,南边不都叫北边奴贼杀光了、占了地去?还不是我的功劳?”
“……”他早就听习惯了,无动于衷地继续喝粥,于夫人看看儿子也只能把脸埋进碗里,赵老爷却是伤心了。
他看着久别重逢的大儿子,觉得这孩子没有和小时候一样兴奋地问东问西,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父亲觉得父亲真了不起,这孩子真是太不贴心了。远不及四郎可爱。说罢,他不满地把筷子一丢想要发作:“你这样,是怪为父在九江丢了你脸?你在泉州——”
于夫人听他提起泉州,脸色发灰就要落泪,赵若愚纹丝不动,继续吃早食,果然他就自己闭嘴了,哼哼吱吱:“家丑不可外扬——我不提你弟妹的事。你也别给我脸色!对了——你罗姨娘送给你一个侍妾,也算是你的表妹。让你母亲寻个好日子,你就圆房吧。老大不小的叫宗亲们都知道你养了个外室这算是什么事?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
说起纳妾,于夫人小心看儿子。她听说过郑娘子是叫人一看就喜欢的美人,还记得儿子说过没娶正妻前不愿意纳妾。赵若愚把小菜咬得吱吱响,免得多听几句就要把亲爹揍一顿。
“不就是十几万贯的亏空?天下都是姓赵的,我在九江捞一点不也是家里用?再说了,你找郑家要一点都不止这个数!我都听说他们家娘子打小就看中了你。年年白送钱给你花。你怎么不记得给我送一点?你这样叫人喜欢的容貌人物,全是你亲爹给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白读书了?”
“老爷——”
“怎么我说错了!好,你儿子生得潘安再生你也有功劳。我是老了不如儿子能再找门好亲事了!但郑家给女儿准备的嫁妆听说连泉州城都能买下来!我问他要过花销没有?你看他就为了十几万贯这样给亲爹脸色看?真是不孝子!”
赵若愚吃完小菜,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把亲爹惊得愣住,于夫人含泪道:“若愚那时候才十多岁,他一个孩子孤零零在泉州城。怎么能养活两个弟妹?更何况是平城郡王克扣了他留给二郎和三娘的俸米。这怎么能怪他?!”
“怎么不怪他——!他是长兄怎么能不照顾弟妹?宁可自己饿死了也不能这样对他们!我当年在江北的时候为了赵姓一族不下十七八回差点被贼人捉走死于刀下,我退缩了没有?”他站起来高声嚷嚷着,又摔了碗责怪于夫人,“必是你!你背地里瞒着我写信过去,是不是让他这样干的?”
于夫人这些年来都是这样被责怪着,本以为到了京城和儿子在一起就好了,没料到丈夫从九江一来又变成原样。她只能含泪低头。
然而赵若惹纹丝不动,平静地看着他只放下碗:“母亲,你回房吧。不是还在帮孩儿准备去楚州的四季衣裳?”
于夫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丈夫,终于起了身离开了。
“……你!”赵老爷被老婆当成不存在后,愕然大怒,他气得发抖看向大儿子,摔筷怒喝,“你翅膀长硬了?你知道忤逆不孝是大罪,残害手足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