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拉扯着她的眼皮,宋阮皱紧眉头,几秒后,骤然从无边黑暗中挣脱出来。
空气中沉淀着消毒水的气味,头顶的灯管很亮,宋阮转了转眼珠,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天花板白得有些刺眼,她适应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转过头,朝刚才声音的方向看去。
未关紧的门外,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手拿病历,正和另一个男人说话。
那男人侧着脸,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下颌绷成了一条直线,神色寡淡又清冷。
宋阮就这么躺在病床上,看了秦鹤许久。繁杂的思绪静下来,她突然很想伸手,将他眉间的几道褶皱抚平。
半晌,医生终于离去。
秦鹤回到病房,眼睫半垂,放下病例后,又把床头柜上摆着的一盆兰花挪开了些。
男人看着那盆绿色的植物,神色莫测地沉默了许久,这才转过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
他动作稍滞,随即面不改色地在宋阮床头坐下,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表情自然。
“退烧了。”秦鹤将床头柜上的温水递给宋阮,声音有些沙哑,解释道:“你睡了一晚,凌晨还发了烧......一直在叫你父亲的名字。”
“饿不饿?我让李观给你买了早餐,他大概十分钟后到。”
宋阮没说话,细密的睫羽在眼睑下方打出了一小片阴影,半晌,才礼貌客气地向他道谢,“谢谢。”
从认识到现在,将近半年,他们从未这样疏离。
男人眼底暗了暗,骨节分明的手握紧,声音愈发低哑,“阮阮。”
他叫她的名字,但看着她倔强抿唇的模样,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在心底叹了口气,无奈道:“孙家已经倒台,孙峰和孙怜,都已经被收押待审。”
“你走以后,我父亲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赶来了酒店。”
他抬手揉了揉眉骨,矜贵的眉眼有些疲惫,“秦成琚被他的人带走了。”
宋阮点点头,语气疏离,“多谢秦先生告知。”
“......”
“阮阮,你不需要对我说谢谢。”
宋阮沉默许久,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孙怜婚礼的前一天,秦鹤来找过她。
那天在车上不欢而散后,他们没有再见面,他给她打了几十通电话,她直接将手机关机,丢进了衣柜深处。
阴暗的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宋阮躺在床上,头埋在双膝之间,用力团成一团。
她像只鸵鸟,埋在自欺欺人的世界里,还幻想着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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