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帝似乎也很想快快得到结果,当即应允:可。
儿臣听命。太子只得拱手应是,眼梢微眯斜向二皇子,孤听闻近来箭术颇有进益,二弟眼神果然很好啊。
就你眼尖,就你长了嘴叭叭叭叭!你可千万小心点,别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迟早被赐死!
二皇子束手微笑:太子殿下,请?
太子立刻冲霍琰招手:镇北王,你来。
不能趁机和镇北王套热乎,不如干脆利落的交了事,还能给对方留个好印象,之后有的是机会,镇北王又不会马上走。
顾停:
他感觉稍微有点微妙。宫斗储争,一向是很激烈很危险的事,这两位皇子的争锋,连他都能看得出来,龙椅上那位不可能不知道,纵容不管,也不提醒教导,是什么意思?
事情马上就会落定,建平帝很满意。
眼看着殿内气氛变化,尤贵妃一点一点笑容收起,看起来似有无尽悲伤和落寞。
良久,她长长一叹:看着这一幕,臣妾想起当年兄长出征之时,皇上也是在这里,亲手将帅印交给他,叮嘱他为国效力,守护大夏黎明百姓,不成想还不到两个月,帅印回来了,人没回来。
顾停心尖一绷,来了来了,他就知道这件事绕不过去!尤贵妃只有一个哥哥,就是尤大春!
大殿陡然安静,别说顾停孟桢绷着小脸,那边正在交接的太子和霍琰都停下了。
尤贵妃端着茶盏,一脸无辜:咦?你们一个个都这么严肃干什么?本宫可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樱唇将将碰到茶杯沿,她又退开,眼眸微垂,哦,本宫想起来了,本宫兄长可是死在九原的。
她看向顾停,声音极缓:听说顾公子当时就在现场?
顾停指尖绷紧。
对于这件事,他问心无愧,也从未后悔,尤大春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死了活该,可尤贵妃的手段,不能不防。
那夜尤大春发动兵乱,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死,镇北军事后已经尽量控制局面,尽可能的不走漏消息,但当时人太多,有什么落网之鱼也不一定,他不能肯定尤贵妃到底知道多少,心里认定了怎样的真相。
感觉到背后目光温暖,他知道霍琰在看着他,无声的给出了支持和鼓励怎样都好,随便你发挥,任何后果,本王帮你扛!
顾停心中微柔,话也答的很谨慎:狄人阴险投毒,边境乃至九原尸毒横行,镇北王本人都未能幸免,陛下和娘娘应已知晓。尤大人也不幸染毒,大约毒发影响心智,那夜大人思虑不周,竟要带兵哗变,边境坞堡形势何等重要,为了稳住事态,救下大人,镇北军一直在努力,可惜刀剑无眼,尤大人终是当时场面太乱,夜太黑,人也太多,草民都慌乱之下射过袖箭,视野着实有限,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总之不管事实怎么样,你心里又是怎么想的,这事不能认!认了就是把刀塞到你手里,扬着脖子等杀!
霍琰负在背后的手捏成了拳,他是真的担心小东西太诚实,把真话全说了,政局复杂,圣心难测,所行所为无愧于心就好,在这里,说的不是话,而是术。
嗯?太子刚说了什么?臣没听清他声音低轻,再次继续和太子的交接。
尤贵妃早知道眼前这贱人不是个省油的灯,也没想一锤能把人钉死,慢条斯理道:也是。你都敢随镇北王进京,一路走到这金銮殿,可见是个拎不清的。
这话极尽讽刺,顾停细品,说这话时尤贵妃看了建平帝一眼,建平帝拍了拍她的手,并不像制止,更多是鼓励。再想想建平帝对他的第一句评价
皇上责问霍琰,心尖宠是个男人,还带来了大殿,是不是很过分?
对于他顾停,这两个人态度再明显不过,瞧不上!不承认!他们太知道自己下了一道怎样的圣旨,也太明白霍琰这一举动是为什么,表面再装的不在意,心里都认定了这是大不敬,他站在这里,就是镇北王故意挑衅!
顾停束手垂头:草民不敢。
随便你说什么,我不入心就是。
尤贵妃挑事不成功,又叹了口气:时也势也,都是人的命,哥哥命不好,怪不了任何人,臣妾呀,心没那么大,装不下那么多,只要皇上好,臣妾就都好啦!
她甜甜冲着建平帝一笑,顺便抛了个媚眼。
建平帝握住她的手,同样情深状:爱妃最好,朕都知道。
因这二人的对视和对话,殿内气氛突然变得很不严肃,似乎飘荡起粉色花瓣,柔情又缠绵,作为权力顶端的上位者,不趁机做点什么好像都对不起这身份。
建平帝摆了摆手:行了,你们都去忙吧,有进展再进宫禀朕。
说这句话时,他视线一刻都没离开尤贵妃。
人们还有什么不懂的?当然是要懂眼色:臣等告退
顾停和霍琰转身退向宫门,视线交错间,彼此再清楚不过。
尤贵妃表面好像不在意,其实并不然,会这样表现,不生事,不过是因为建平帝不想看到,这个时间,建平帝更想看看镇北王表现,若哪一日镇北王让建平帝看透了,让建平帝不满了,让建平帝想杀了
尤贵妃必然是头一个落井下石的,且毫不留手。
故意轻描淡写的提起这件事,并不是告诉你我不介意,而是在放话,都给我把皮子绷紧了,我哥哥的死,我可记着呢!
不是不提,她是在憋大招,或许早就忍不住出手小试牛刀,此次这一路上遇到的各种坑,没准就有她手笔!
这一趟皇宫之行,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对方已经排兵布阵,做好了陷阱,直接把险局扔过来,事情摆到你们面前了,权利给你们了,你们要怎么拿出证据自证清白,怎么找回场子?
这一回,你们可是连敌人是谁都找不到哟。
孟桢一出来,眼睛立刻找哥哥,护卫孟策也是第一时间出现,弟弟从头到脚看了又看,良久,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
镇北王留步。
身后有人扬声,顾停和霍琰回头看,发现是二皇子。
二皇子面带微笑:正好我也要出宫,顺便送诸位一程。
霍琰拱手:怎敢劳烦二皇子大驾?
二皇子摆了摆手:同行一段路罢了,如何担得起劳烦二字?镇北王不必如此多礼。
如此多谢。霍琰转身,和二皇子并行。
顾停眼神小小提醒了下孟桢孟策,人多眼杂,注意距离。
上元过去,天气就渐渐暖了,九原是否也是如此?
九原春日略晚一些,二月底,才会有杏花开。
冬寒漫长,人们可是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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