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床上,凝神听了片刻。
当陈姨说起同学时,纪年目光一闪,瞬间掀开被子坐起来。
纪年坐在床边。
床头柜上摆放着托盘。
他从托盘里捡起盛放了药片的透明小方盒,掀开松茸鸡汤的盖子,连着盒子带药一起扔了汤里。
门推开的刹那,纪年放下盖子,看向门口。
三个人甫一见面,气氛稍显尴尬和静默。
陈姨看到纪年已经起来了,眼里闪过了然的笑意。
她侧身给陆西让道,问:吃饭了吗?
陆西想都没想,实话实说道:没有。
他直接从学校过来的,还没来得及。
只是话刚说完,他就转过弯来,看穿了陈姨的用意。
陆西连忙补充道:我马上走
正好。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陈姨道:纪年也没吃,你们一起吧,我去楼下给你准备一份送上来。
说完,陈姨不等陆西答复,直接走了。
徒留两个少年一人站在门口,一人坐在床边,相对两无言。
陆西拿出手机,问:放哪?
纪年示意了一眼床上。
陆西把手机扔了过去。
手机跌在柔软的被子上。
纪年摸过手机,解锁后翻了翻,道:谢谢要不是你送来,我还不知道掉了。
陆西环视一圈房间内。
色调偏蓝,简约有格调,比他的房间整洁多了。
陆西见室内灯光昏暗,被子掀开了一半,意识到了什么,问:你在睡觉?
没睡着。纪年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起身,道,门边有灯,帮忙开一下。
陆西依言打开灯。
房间内亮了起来。
坐吧。纪年打开一旁的衣柜,准备换掉校服,一边招呼陆西道,椅子或者你不嫌床乱,都可以坐。
床是不可能去坐的。
房间里有一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躺椅,陆西仅是掠了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了书桌前的旋转椅。
中规中矩。
纪年拿出一件宽松的卫衣,扔在床上,道:同学,我要换下衣服,介意吗?
这是你房间。陆西背对着衣柜的方向,打量桌上和架子上的小物件,懒洋洋地答道。
接着,身后传来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
既然陈姨都去张罗晚饭了,陆西暂且走不了。
他坐在书桌前,百无聊赖地单手撑着面颊。
陆西想了想,问:彭满满怎么招惹你了?
他还记得放学前,两人之间起的冲突。
纪年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他没做错什么,是我没控制住,心态考崩了。
陆西没忍住回头看去,道,你认真
谁想这一回头,看到的却是纪年手臂穿过衣袖,将卫衣往头上套,露在外面的腰腹紧致结实,虽是少年身形,腹肌、人鱼线一样不少,身材好得让人挪不开眼。
陆西心中跳了一下,在纪年穿好衣服前又赶紧转回身,低着头看着桌面。
脑子里因为还留存着刚刚的一瞥,有些发热。
你说什么?纪年刚才忙着换衣服,没察觉到陆西的异样,只是听到他话说着说着就没了,于是问了声。
陆西搓了把脸,拉回心神,明显不信,道:你认真的吗?不是年级第一预定?心态还能崩?
纪年自嘲地轻笑了一下,道:你可能不知道语调里听不出真假,我心理素质可差了。
陆西摇摇头,当他鬼扯。
纪年经过书桌旁,看陆西无所事事,提议道:同学,明天还有考试,你其实可以复习。
你放过我。陆西趴到桌子上,清冷的声线里透出漫不经意的懒散,道,我不爱学习。
想了想,又补充道:吃完饭就走。
纪年看着陆西的背影,眼里的笑意既无奈又温存。
纪年走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正好看到天边还残存最后一丝橘粉色的晚霞。
他推开一些窗,让室内得以通风。
外面的窗沿上支着一个铁花架,上面堆满了郁郁葱葱的盆栽。
纪年喜欢让这些盆栽野生生长,所以从不让人打理,已经有爬山虎的藤枝蔓延了出来,缠绕在花架周围。
纪年站在窗前,偏过脸看向陆西,道:早上说要娶你回家,你看我家怎么样?
陆西不自觉由趴着的姿势慢慢坐了起来,没回头,不痛不痒地评价说,大户人家。
纪年笑了。
陆西总能让他开心。
不考虑其他的。纪年忍住笑,道,想不想入我家户口本?
想。陆西点头。
纪年挑了下眉梢:你
想做你爷爷。陆西把话补全了。
纪年:
我能先吃你那一份吗?陆西看到床头柜上的餐盘,问了声。
等不及了吗?纪年笑了一下。
有点无聊而已。陆西环视一周,问,你房间里有没有好玩的?
想要好玩的吗?纪年道,有。
说着,纪年走过去,将旋转椅掉了个方向,连带着坐在上面的陆西也转向了后方。
纪年双手搭在椅背上,弯下腰,面对面地看着陆西。
你陆西预感不妙,强忍着没向后避开,道,干嘛?
纪年眼睛里亮闪闪的,显得神采飞扬,道:我特别好玩,你玩我吧。
陆西道,你能像球一样地滚吗?不能的话我还是去玩球吧。
纪年声音低低地笑了,眼睫掀动了一下,他再次看向陆西,变得有几分认真,道:试试吧。
陆西没反应过来:什么?
反正这里没其他人。纪年眼神暗示陆西的唇,轻声地诱哄道,你不想试试吗又不要你负责。
陆西听懂了,脑子里嗡的一下,跟倒了熔铁似的,白光一片。
房间里一时间静得只剩下两道呼吸声,渐渐地,呼吸声开始乱了节奏。
纪年试探性地探出一些舌尖。
陆西心跳如雷,脑子里懵懵地发热。
正当他要一口含住,楼梯间里响起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
陈姨端着托盘走到房间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