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发现什么新奇有趣的事物般,他的指尖拂过泥偶的脑袋,仔细又慎重,唇角竟勾起了一抹温和的弧度。
荆舟此时已经蹲在少年身边,闻言心念一闪,顺着少年的视线仔细看他手中泥偶,只见这祝衍泥偶滚圆雪白,眉间一点朱砂血莲,即漂亮又可爱。
可他明明记得系统提到过,上古凶兽祝衍是这本书最大的反派、血谣宫鬼主祁决的宠兽,设定上类似饕餮,胃口极大能吞天食地,任何神兵利器在它面前都变成美味的食物,简直是一个bug般的存在,祝衍也是七年前让郁辞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如今怎么被民间当做瑞兽了呢?
而且按理说郁辞与它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何此刻他从对方的身上一点感觉不到?
第9章观月
老板,帮我把祝衍的泥偶都包起来吧。
好嘞,道长稍等。
荆舟兢兢业业的拿出钱袋,兢兢业业的付了款。
他看着小贩忙忙碌碌的将一只只祝衍泥偶裹好,又看少年一脸平和的等着,欲言又止,挠了挠头最终忍不住开口:熹儿,你
少年恍惚回过神,不明所以:什么?
没事荆舟将小贩递过来的包裹接住,若是这样能解气,你多买一些,银子有的是。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少年将有杀父之仇的祝衍泥偶买回去是拿来砸着撒气的。
少年怔愣片刻,明白荆舟所指,遂笑开了:好啊,那我不客气了。
说着,他走到隔壁瓷偶摊,把祝衍相关玩偶也都买下。不仅如此,整条街的祝衍周边他差不多都买遍了。
荆舟一手提着数十斤月饼,一手提着上百个玩偶,挂在腰间的钱袋空空如也。
他在心里默默的草了草。
不过当看到默默提升了10点的好感度时,一切都好了。
同样提了大包小包香料的戚无所凑了过来:师娘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买这么多祝衍玩偶?
荆舟耸耸肩:谁知道?买来撒气吧。
戚无所微微诧异:师尊你,不管的吗?
毕竟这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荆舟笑得无所谓:管什么?又不是买不起,凭他欢喜呗。
闻言,戚无所张了张嘴,末了只淡淡一笑:也是啊。
之后荆舟边逛集市边打听,终于了解到现在民间掀起了一阵狂热的「祝衍」崇拜,因为生得可爱讨喜,很多不知情的百姓错把黑洞般的凶兽祝衍视作吉祥物,画师用祝衍的模样入画,手工艺人用它作为纹饰绘入姑娘日常的饰品,但凡和祝衍沾上边,销量都特别好,甚至还有建了祝衍庙供奉香火吃食的
荆舟由衷感慨,即使从现世穿到了书中世界,但看脸的定律丝毫没变。
果然啊,管他什么正派反派,好看就足够了。
回海棠坞后,少年非但没有满屋子砸玩偶消气,反而仔仔细细的将百只玩偶都用绢布擦了一遍,又轻手轻脚的放进储物匣里,荆舟不解的看着少年忙碌,少年忙中抽空睨了他一眼:舟哥哥要是无事,也帮我整理整理?
不是你不是要砸才买的?荆舟这回真看不懂了,小兔崽子把杀父仇人周边买回家收藏是几个意思?
少年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唇角,恰如其分的偏了偏脑袋:我这么说过吗?
顿了顿又道:我又不傻,何必呢?糟蹋银子。
可祝衍是
杀父仇人对吧,那不正好,天天放身边盯着,我也好鞭策自己赶紧痊愈,手刃仇人啊。
荆舟沉吟片刻,点头,说得好有道理,差点信了他的邪。
随他吧,不影响刷好感就行,于是他也捞起袖子帮忙擦玩偶
忙活了小半日,少年到厨房准备晚饭去了,戚无所戚无谓想去帮忙,被少年赶了出来。
自从少年接手玄寂山饮食后,厨房几乎成了师徒三人的禁地。
少年手脚麻利,不到一个时辰中秋家宴就做好了。
蟹黄豆腐,子姜鸭,蒸鲈鱼,桂花糖藕,蒜蓉空心菜,竹笋炖鸡,海棠坞的院子里摆了桌子支了琉璃灯,五菜一汤热热闹闹的上齐全,还温了藏酒窖里数十年的海棠酒,师徒三人和新过门的小道长吃喝起来,仙道不讲究世俗的节日,以前玄寂山都不过人界这些七零八碎的节日,现在这般张罗,全凭荆舟高兴。
不过在两个徒弟看来,也不知是真凭师尊高兴,还是师尊为了哄师娘高兴。
少年今夜一反常态,吃了几筷子菜便停下了,心事重重的模样。荆舟一如往常胃口大,不仅将菜风卷残云,就连锅里都粒米未剩,饶是如此,荆舟也就吃了个五分饱。
对于食量大增的师尊,两个徒弟刚开始是诧异的,后来倒也渐渐习惯了,少年每次做饭都会多加一把米,可他加多少荆舟吃多少,完全是个无底洞,后来他索性放弃了
我煮多少你吃多少,全凭我心情。
荆舟嗯了嗯,自然没有怨言。比起半年粒米未进,现在简直幸福得能飞升。
饭后戚无所端来了月饼,烤得金黄酥软的小饼每只都切成四份,工工整整的盛在白瓷盘里,十分诱人。
戚无所乖顺,替众人都沏了茶:豆蓉、芝麻、莲蓉蛋黄、五仁、酥肉都有,师尊师娘先挑,我和师弟再吃。
荆舟先是看了眼少年,少年淡声道:你们先吃吧,我累了。
说罢,少年便起身离了席。
待卧室的门掩好后,戚无所压低声音好奇道:师尊惹师娘不开心了?
荆舟左思右想,缓缓的摇了摇头,他确认了一下好感系统,也没有好感掉落的迹象。
戚无谓拎起一块豆蓉的月饼,咀嚼的时候眉头皱了皱,显然是被甜到牙了,他忙喝了口茶道:或许,师娘迫不及待去看话本了。
荆舟和戚无所皆是一愣,才渐渐回想起那本讲述荆宗主和郁三公子缠绵悱恻故事的小黄文,荆舟扶额,戚无所掩面,异口同声道: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哦,戚无谓面无表情的又将一块月饼塞嘴里,又嫌弃的皱眉,太甜了。
果然比起吃月饼赏月,还是话本好看啊。
戚无所看郁辞离开后,荆舟也心不在焉,便强行拉着戚无谓起身告辞。
荆舟下意识的将月饼放嘴里,一阵恶心袭来,他才想起月饼是买回来的,并非媳妇亲手制作,他吃不了。
打包回去给媳妇吃吧,别浪费了。
彼时卧房的灯已经熄了,荆舟轻手轻脚的推门,借着月色看到榻上并无人影,又四下张望了一轮,心中沉了沉:熹儿?
无人回应。
他转身出门,脚还未踏出门槛,便听得一声散漫的回应:这儿呢。
荆舟循声走到院子,抬头,少年不知何时爬到了屋檐上,坐瓦片上看月亮。
荆舟松了口气,笑:干嘛呢?
看月亮。少年漫不经心回答。
看月亮就看月亮呗,爬这么高做什么?
少年终于低头看了荆舟一眼:不一样,你上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