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二再回来一次，领取毕业证书，拿学籍档案。武莉说，你们这几天，如果有想要了解志愿填报的，随时给我电话，或者来学校找我也行。

是！同学们齐声回答。

武莉突然腼腆地笑了一下，11班同学三年没见过武皇这样笑过，一时间奇怪得很。

趁大家都在，老师有个小小的要求。武莉说，去年我生日的时候，大家给我唱的歌，我还想在听一次。

此言一出，大家的眼睛都湿润了，不知道是谁起了头，熟悉的旋律再次在教室里响起。武莉站在讲台上，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同学们也呜咽起来，连某些故作坚强的混小子，也偷偷地掉着眼泪。

咯！

突然间一声嘶哑的哭声，像划破黎明的鸡鸣，把教室里忧郁的氛围撕破。大家的目光聚过去，班长罗一诺哭得像只尖叫鸡，上气不接下气。

气氛破坏者捣乱，所有人瞬间笑起来，武莉扔了一只粉笔到罗一诺头上。

高考成绩没下来之前，所有人没办法真正的安心，三中每年能上重本的学生不多，基本都是实验班的学生。

六月下旬，久违的紧张感再次袭来，成绩出来那天，言野约着邹翔去了畅游。

我不敢看。言野把准考证号码输进去，鼠标选在确定键上，久久下不了手。

那我先看了。邹翔点开自己的页面，因为太多人查，网页一直旋转着，隔了半天，成绩页面一点点显示出来。

就像那些磨人的综艺里，缓慢揭晓答案前还会把前情来回播个三遍。

多少？言野不敢睁眼，然后他听到邹翔叹了口气。

考得不好吗？言野紧张地问。

邹翔转头看着紧紧闭着眼，眉头拧成一个小川字的言野，心中一动。趁周围人不注意，快速在他白净的脸上亲了一口。

找死啊......言野瞬间睁开眼，视线落在邹翔的屏幕上。

688分。

很吉利嘛！言野笑弯了眼睛，在邹翔身上捶了一下，牛批。

该看你的了。邹翔探出胳膊，直接点下言野的鼠标。

言野吓得再次闭眼，邹翔无奈地说：你准考证号码输错了。

怎么会，我明明一个一个话音戛然而止，鲜红的成绩赫然跃于屏幕上。

690。

比三模更高，但这跟题目难度有关。

言野知道，不乏比他更聪明教育资源更好的竞争对手，但是他已经竭尽全力过，他交给青春的考卷，已经圆满画下句号。

他们这一届分数比往年普遍偏高，太难的题目不多，但是就那几道，就能拉普通人和天才的距离。他们市的理科状元是个牛人，考了718分，言野直叹气，恨不得把邹翔抓回去再复读一年，也考个七百多分。

邹翔把他手上的学校资料拿走，他们已经收到几所顶尖大学投来的橄榄枝，武莉打来电话仔细聊了一会儿。

你想去哪儿啊，QH的金融专业？邹翔翻了翻资料。

不了。言野坐过去把资料翻了一页，我想去这里。

ZZ？邹翔有些吃惊，言野的成绩进QH应该没有问题，他居然放弃了金融专业强势的QH，选择了一个仅在政法领域顶尖的学校。

你不是想读金融吗？邹翔问。

那天被堵着差点考不了试后，我就不想了。言野说，我想去ZZ的刑事司法学院。

你考虑好，去了就没法考CFA了。邹翔盯着他，你就没钱环游世界了。

考虑好了。言野回得斩钉截铁。

行吧，那换我带你去。邹翔叹了口气，把人搂过来，手探到细腰上，听说ZZ女生多，你真是兔子掉进狼窝了。

我现在不就在狼窝里呆着吗？言野勾起嘴角。

邹翔瞥了言野一眼，挺得意的小模样，勾得他心痒痒，痒着痒着就把头伸了过去，志愿填报资料掉了一地。

黄佳梅回来后，他俩好久都没更过视频，趁着回学校面签的机会，开了录像顺便拍点素材。学校里空荡荡的，再过一个半月开学后又是另一副盛景。

有些高三的学生已经签好字出来了，看到言野和邹翔后打了个招呼。

邹翔举着手机，言野在前面走，爬到三楼楼道时，他突然叫了一声言野的名字。

言野回头：怎么了？

邹翔笑了笑：说起来我第一次对你告白就在这里。

你不是录素材吗，少说点话会死啊。言野红着脸踹了他一脚，对了，有个问题我憋很久了，你当时真的喜欢我？

邹翔嘿了一声：没现在喜欢。

避重就轻，挺会说话。

言野，你的志愿还要不要修改。武莉对他的选择不太满意，你明明可以去顶尖的

武皇，我现在也是去顶尖的学校。言野说，如果未来我能学以致用伸张正义，就不愧对于我现在的努力。

言野说完，简直想在心里给自己鼓个掌。

武莉大概是被中二到了，再加上言野这个学生，一向自己有自己的主张，她放弃劝说，把签字表收了起来。

我想去后门吃脆皮鸡。签完字从教学楼走出来时，言野说。

高三的时候，他俩偶尔到后门开荤，脆皮鸡最近味道变了，没以前好吃，但是想到以后就没时间来了，言野还是有些淡淡的忧伤。

邹翔用手机对着冒着热气的脆皮鸡一顿拍，看得言野都为那些深夜打开视频的粉丝心疼。

这得多饿啊......

吃完饭，一人啃了一支冰棍准备打道回府。邹翔还开着录像，手机录了一上午，电量告警。

我过两天想买个相机。邹翔说。

单反啊？言野走在他前面，他俩外出录素材的时候通常是一人走前面一人在后边录。

单反太贵了，不过可以算成投资成本。邹翔盯着屏幕里的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年说。

言野穿着白体恤，胸口印着一只简笔勾画的猫咪，明明天气很炎热，但看着镜头下的他，却感觉有一阵清爽的风出来。

行啊，还没去学校，就开始带点金融人的强调了。言野转过身笑着说。

他背后是脏兮兮的小巷子，菜市场叫卖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比邻的墙壁间透出的光线正好照在他脸上，形成一个菱形的光斑，刚好把他漂亮的眼睛圈了出来。

愣着干嘛，还不走。言野眯了眯眼，发丝在阳光下泛着金色，要我拉你你才动是吧？

邹翔走过去，牵住他的手：是啊，你得拉着我，一辈子不能撒手。

言野坏笑：撒了怎么办？

邹翔也笑：我就咬你。

说完在他嘴上咬了一口，一点冰凉的甜味从唇齿间弥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