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师傅看两个少年年纪的孩子,略略皱眉,这么晚了,还出去?还是回家啊?
裴砚答:回家。
公交车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稀稀拉拉地散落在各个角落位置上。辛也走到后座的第一排,坐到靠里的位置,接着裴砚就跟着他,在他边上坐下来。
隔壁的人有心事。辛也想。
但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说。他盯着玻璃窗,玻璃窗上倒映着裴砚挺直坐在公车上模样。公车一路晃晃悠悠地行驶,伴随着发动机略微嘈杂的声音,沿途经过城市、街道、村庄,毫无人烟的荒野,裴砚的脸部倒影在不断变化的背景中,脸部的线条永远都是那么干净而凌厉。
到崇岛是晚上11:12。
裴砚和辛也下了车,就被一阵冷风吹得打了个寒战。裴砚把之前和辛也聊天时候询问辛也意向前查询的日出路线再次翻了出来,三下五除二整理了下两人现在的位置,确认好路线,说:走吧。
辛也扯了扯他的袖子,扬了扬下巴,指了指东南方向,往西走要绕路。直接往东走,等会肯定要小路。
裴砚侧眸,收起手机:你来过?
辛也眼睛亮晶晶的,没。随便说的。我喜欢在夜里走路,你呢?
裴砚:还行。
辛也的语气略微轻飘飘的:放心。我一定能带你见到日出。以前我没手机的时候,在之川市跑来跑去,有时候大半夜十一二点,不管在哪,我都能回到我想到地方。
按照辛也说的,两人一路在各种小路里穿梭。他们也不怎么说话,偶尔就是有些喝水声音此起彼伏。但他们的脚步总是默契地并肩在一起,没一会,他们就到了崇岛的山脚下。
辛也在山脚下停下脚步,他眨眨眼,神情充满了胜负欲与不知从何而来的兴奋:喂裴砚!
他好像很少喊裴砚的名字。只喊这么一次,他就感觉自己的声线连带着自己的心脏,心肝都颤了下。
裴砚脸上稍微有些汗意,但表情较之刚刚出来的时候,已经明亮了许多,他看着辛也,眼神里盛着笑意:怎么?
辛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响指,瞳孔黑亮得仿佛在发光:比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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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34
裴砚从辛也的眼神里接过那一种沸腾热烈的胜负欲,他不知为何,骤然想起不久之前他和辛也在大雨里打羽毛球偏执、疯狂、强烈、坚持到底。
也许这就是辛也的底色吧。
裴砚原先在心底里隐藏的阴霾早就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何时再次被激发的胜负欲:从这里到山顶?
辛也点头,眼神里深深浅浅的,仿佛是蛊惑:比么?
好啊。
裴砚脱下书包,拿了两个探照灯,其中一个扔给辛也,然后把书包里的一切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放在一旁的大树树干边上,只留了本书在书包里。
辛也等裴砚背好书包,再回到和自己同一起跑线上,清了清嗓子,预备
他向着这深蓝色的天空与漫无边际的大地,高声地吹了个口哨。
一声令下,两人立时共同出发。
山路崎岖略微陡峭,辛也的爆发力强,冲劲也狠,很快就跑在了前头,沉迷于争个高低,他从不回头看裴砚在干什么。他知道裴砚肯定就在自己的身后。裴砚时不时的喘息的忽近忽远,让他简单地估算着自己和裴砚之间的距离。
但上山终究是一条长路。爆发力慢慢削弱,大量力气被短时间消耗,辛也的脚步慢慢放慢,裴砚的呼吸声越来越近,没一会,裴砚已经和他在同一高度。
辛也咬咬牙,小腿发酸,但他就是没停下来。裴砚的耐力更胜一筹,呼吸较之辛也平稳些,但满额头的汗渍也显示着他的体力消耗。
裴砚超过了辛也。
辛也望着裴砚的背影,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冲刺。他完全不考虑路还有多远,不考虑自己的体力会不会透支,只要还没分出个高低胜负,他就好像有源源不断的力气爆发出来一样。
辛也又再次超过裴砚
就这么循环往复。
两人僵持着比赛,一直到同时跑到山顶,还是没分不出个胜负。
裴砚两手按在膝盖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他垂眸看了眼表,凌晨三点十三分。
辛也也完全没有任何一丝力气说话。他上半身向地面弯着,笔直地垂下去,整个人像是文件夹一样。余光扫过裴砚,少年运动衫运动裤,身姿修长笔直,清冷疏离。
一如最初。在徐则厚的课堂上。处变不惊地背着薛定谔方程。
裴砚?
嗯?
裴砚?
嗯。
辛也释然地笑了。他这回笑起来的时候,很难得地发出了笑声。低低地,从喉间溢出来。仿佛山涧里的溪流声。辛也人呼啦一倒,就直接躺在了山顶的杂草上。双手交叉,垫靠在脑后。
裴砚也不甘落后,把书包甩在地上,人往后一坐,顺势倒在了辛也的边上。
初时没有说话声。月夜凉风,星光璀璨。只有呼吸声一点点平静下去。
十六七岁的时候,是不需要向这个世界讲道理的年纪。可以猖狂、倨傲、跋扈、任性的年纪。如果有一个伴能在身侧,有时候都不需要语言,也许就可以向着苍天大地,高声宣告自己早已拥有了全世界。
两人休息了很久。时不时有一些很浅很短的对话。山上有些凉,空气里夹杂的风凛冽地打在身上,皮肤立时能起一层鸡皮疙瘩。日出还要等上一个钟头,但困意已经甚嚣尘上。
裴砚坐起来,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
是英文书。很厚的一本。但整本书看上去不像是专业用书,书封上甚至都没有书名和出版社名字。反而像是一本盗版书。
他推了下辛也,这儿睡着会感冒起来,来看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