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也揉了揉眼睛,黑眼圈挂在眼皮底下,显得有些凶神恶煞,什么书他乍一眼看见了书封上唯一仅有字作者名字:DongQingPei。
裴砚拇指摩挲着书页,看他一眼,我爸爸写的书。要一起看看吗?
辛也点头。
两人挨得更近了些,两盏挂在他们脑门前的探照灯照在书上,亮堂堂的。裴砚翻到的是这本书的312页,上面的章节目录是贝尔不等式,这一章节的开篇写着:
我亲爱的儿子砚:
恭喜你正式来到名垂千古的贝尔不等式(Bellsinequality)的学习单元。贝尔不等式曾被称为科学中最深刻的发现。我爸爸的眼中,它就是这永恒深奥的宇宙之中最为神秘和深刻的定理之一。也许它将对我们这个宇宙的终极命运做出最后的判决①。但爸爸一直都说,物理学和心理学也只是通过系统化思考把我们的经验联系到一起的两种不同的尝试②。爸爸只希望贝尔不等式可以成为你对这个宇宙的其中一种认识的尝试,更希望你可以用更多系统化的尝试来认识这个宇宙。
裴砚从书包里拿出两张草稿纸和两支笔,并把其中一份递给辛也,怎么样,要试一试证明这个不等式吗?
辛也点了点那段序言的后一段,物理学和心理学也只是通过系统化思考把我们的经验联系到一起的两种不同的尝试。辛也将注意力投入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的速度是非常迅速的,他抿着唇,眉头紧锁,像是脑海中在飞快地从自我搭建好的庞大的知识体系中联系到什么重要的内容一样:徐则厚之前提到《道德经》的时候说的,是不是也有这个意思?
裴砚在这句话下画了一条线:嗯。我回国的时候,他总是让我好好学文言文,争取以后通读中国古代哲学。也许这可能就是去理解这个宇宙的另一种尝试。
两人往下阅读,裴冬青写作的这本书,似乎就是为了裴砚的阅读而写,甚至都是根据裴砚的知识构架来编写的。贝尔不等式的证明,虽然初看下去有些复杂,但仔细读进去,才发现写的深入浅出。裴砚和辛也拿着草稿纸跟着演算,两人时不时地讨论两句
只看x方向,在这个方向上,(Ax+,Bx)的相关性是不是这样
但是如果A在x方向上自旋为+。同时B在y方向上自旋也是+,那这两个的相关性不是应该
细细碎碎的声音不绝于耳。他们的世界似乎没有多少电子游戏,没有多少情爱瓜葛,哪怕家庭矛盾带给他们的阴霾都会在这样的氛围里烟消云散。他们好像也不需要一下子有多深多烈的交心,只要一道题,就可以让他们的各自的世界无限地向彼此靠近。
将近凌晨四点半。两人坐在临海的之川市的一座环海小岛崇岛的一座山头上,头顶还戴着个探照灯,他们初时什么也没有做,就是休息,后来就捧着书演算讨论,声音轻细但认真。偶尔也时不时有专门为了来看日出的人路过,看见这两人,都会忍不住瞧上两眼,甚至偷拍上一张照片。
贝尔不等式的证明在两人的讨论声中跃然纸上的时候,东方吐露出了第一道鱼肚白。紧接着那初生的太阳光红而烈,从海平线喷涌而出。
裴砚用笔戳了下辛也,喂日出来了。
两人说着,同时抬头。
时不时有白鸽在天际掠过,风哗啦啦地翻动书页,忽地,一张照片从书里随风起飞。
在日出天光、大海浪涛的背景之中,那张一个女人自拍的照片随着风翩然起舞。
裴砚没有去追。辛也侧眸,看他,眼神询问,裴砚神情释然而从容,他摇头了摇头,随她去吧。也许,这样刚刚好。
照片被山风卷了去,慢慢悠悠地朝着日出的方向,最后与天边的白鸽逐渐模糊成一个相似的影像。
看完日出,熬了个通宵的两小伙总算是撑不住了。往山下走的时候,脚步都有些飘飘荡荡,像是踩在云层里。
中二叛逆期高中生必备的一项技能离家出走,完成。
裴砚揉了揉眼睛,回学校?
辛也点点头,嗯。不是还有运动会比赛吗?
裴砚再次回到山脚下,他走到之前的那棵大树边上,把原先放在这儿的东西再次收入书包:那走吧。从这里坐公车到学校,中间转一次车,大概80分钟。到学校估计要9点40。还来得及赶上100米预赛。
嗯。
只不过,在公车站迎接他们的,不是公车,而是裴砚的母亲双眼熬得通红的祁桐,还有一辆警车。
祁桐看见裴砚的时候,就一下冲了过去。甚至因为迅猛的脚步,肩上的披肩甚至落了地。她跑到裴砚跟前,一个巴掌扇下来,混账!
祁桐就算是出门报大半夜不见了儿子的失踪案,都是化了精致的妆容的,尽管妆容底下难藏祁桐的疲倦和细纹,你你,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在做些什么?大半夜离家出走?裴砚,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裴砚没有说话。
辛也的气场迅速发生了变化。他就好像瞬间穿上了冰冷的不近人情的盔甲。散发着暗黑玄寒的气息。他细长的眼睛略微眯起,盯着祁桐看。甚至毫不掩饰敌意。
作者有话要说:①:改编自《上帝掷骰子吗》
②:改编自《爱因斯坦的宇宙》
为了帮助大家更好地了解我们裴哥感情线。
衷心邀请各位朋友去我的wb参与无奖竞猜的两道题目。kkk。
wb:HHHeyJuice
第35章35
也许是注意到裴砚身边的人强烈的眼神,祁桐下意识地看向辛也。
祁桐常年居住国外,接触的都是一些上层人物,回国之后所接触的人也大都非富即贵,各式各样的孩子见得自然也不会少。但她的确是第一次看见这般气质强烈、阴鸷,又无时不刻能夺人眼球的男孩。
还是个极漂亮的男孩。比她见过的大部分男孩都漂亮。
辛也并不避讳,与祁桐的眼神笔直地相对。他所呈现出的表情状态就好像祁桐再动裴砚一下,他就会马上冲上去把祁桐撂翻在地。
祁桐蹙眉,她不喜欢这种侵略性极强的气质。她还是更喜欢裴砚彬彬有礼的那种气质。她看着辛也,质问裴砚:你一晚上都和他一起?手机呢,为什么一晚上都不接电话?
裴砚:嗯。他是我朋友。我叫他出来陪我一起看日出。手机没电了。充电宝被扔在了山脚下。
说朋友两个字的时候,辛也不由地看向裴砚。裴砚说的不卑不亢,仿佛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辛也心房的一角忽地就像被人用手揉了下。软趴趴的。
祁桐眯起眼,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最后她牵过裴砚的手,稍作用力,走,跟我回家。
裴砚稍微拉了下祁桐的手,没有起步,声线平淡:妈妈,我再和我朋友说两句话。说着他转头看向辛也,你先回学校比赛?我先和我妈回家一趟。
辛也皱了皱眉,看着他,不说话。
裴砚:如果太累的话,先和钟老师打个电话请个假,然后回家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
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说安慰别人话的经验。也没有历经过这种场面。比起说什么,他更想直接拽过裴砚的手,把裴砚带着和自己在一起,时时刻刻在一起,永远不让这些会欺负裴砚的人把裴砚带走。
祁桐等得略有些不耐烦了。她手臂用力一扯,把裴砚带着跟和自己走了。她走到警察身边,唇角挽起一个温柔的笑:警察先生,谢谢您的帮助。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已经让秘书帮大家买了警局所有同志的早餐,一点心意,希望你们能吃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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