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棺椁与里面的黑棺都被打开。
苍华站在棺前,看着里面躺着的人,从湛黑的瞳子的轻颤开始,直到全身不可抑制的颤栗。
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只见得,他们的陛下面色一红,猝不及防地咳了一声,――
鲜红而温热的血落在了沈凡的脸上。
“陛下――!”
一片惊恐的呼声。
宫里陷入了一片混乱,也就无人注意,棺木里躺着的人,藏在袍袖下的指尖轻轻地颤了颤。
四月之后,春暖花开。
皇宫内宫,一身玄色袍子,黑发轻巧地扎在身后的男子倚着窗柩,望着走进了宫院的皇袍男人,笑道:“怎么?说出去的谎圆不回来?算一算时间,‘新皇后’肚子里的龙种也该出世了?你要去哪里找一个?”
苍华抚额而笑,大步地走过来将人打横抱起来,冲着床榻的方向走――
“朕这会儿火气大得很,爱妃看来是想以身相饲了?”
并不太喜欢这个姿势的沈凡一侧脸在那男人身前咬了一口,抬起眸子来笑得煞是漂亮――
“……那皇上卖力些,微臣给您生一个?”
“……”
苍华的眸子骤然黑成了深不见底的浓墨。
……春暖花开的季节,苍澜的皇宫内殿里,同样是一片盎然的□□。
43封公馆(一)
时逢乱世,军/阀割/据,南北之争势如水火,列/强虎视在侧,华国之内遍地烽烟――有人在沧桑的史册里青名永驻,更多的人在枪炮的林雨里唯求苟且得过。
李不为便是这多数人里的一个。
此刻他像是丧家犬一样摸索着漆黑的夜路,踉跄着步伐冲着前方狂奔。
他听得到自己风箱一样剧烈的喘息,还有胸膛里如烈鼓一般的心跳,而他的下肢却像是已经麻木,甚至感觉不到之前挨了的那颗子弹留下的痛觉。
李不为只是更紧地抱住了自己怀里那只轻若无物的盒子。
――为了这个东西,他已经几乎抛弃了一切,但他知道,只要他能够从身后那些人的手里逃出去,他的后半辈子就是衣食无忧,再也不用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就算……就算他身后追着的那些人都是索命的恶鬼――他也有逃出去的机会――
因为作为一个嗅觉敏感的人,李不为已经能够感觉得到海水的腥气已经渐渐吹进了毛孔里……卞都的十八个码头中的某一个,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他了。
一想到这儿李不为只觉得浑身上下又多了一点点足以支撑他逃出生天的力气……他只要带着这个盒子,到码头与接应他的人会合,他就能永远地离开这个所谓的华国第一城,到了那时即便是封公馆的那个人又如何?
改名易姓换了天地,他就能重获新生了,即便封公馆里的那个人在这卞都能只手遮天……他还能追出国去吗?
不……他不能的……
这样想着,李不为已经远远地看到了码头模糊而昏黄的灯光――而此刻在他看来有如天堂。
在李不为近乎拼尽全力的快步下,码头终于在他的眼睛里愈发地清晰下来,李不为浸满了血丝的眼睛就好像突然亮了起来。
只是片刻之后,当一切豁然眼前,李不为的眼睛里的期颐就全部转作茫然――
李不为怔忪地停住了步伐――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身后追逐了他一路的那些“恶鬼们”,他只是像个迷途的旅者恐慌地在原地转圈――
这里是哪里?――他从来没有在这座城市的十八座码头里见过这个地方――即便是在封公馆里那人的手下,他也一直是处理着那些各种途径进出的海运货物――卞都里怎么可能有连他李不为都没见过的码头?!
就在这一刻,李不为的视线扫过某一个昏暗的角落,然后他的目光再也没有移开――极致的惊恐已经让他喊不出来了――
这里确实不是他认识的那十八个码头中的一个――因为那竖立着的牌子上用花体的华文写着让李不为快要惊散了魂魄的四个字――
“十九码头”。
李不为浑身上下的寒毛在这一刹那全都竖了起来。
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恐惧像是一只恶魔的手紧紧地、带着阴森的冷笑、从黑暗里伸出来抓住了他的心脏――
直到这一刹那,李不为才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后那些如索命一般的脚步声,已经再没响起来――
漆黑的恐惧,恶鬼的阴影,只将他一个人笼罩在这个……不曾存在过的“十九码头”。
在这死寂将要把李不为吓昏之前的一秒,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身影――
月白长袍,束发于后,来人的脸上,却是血红与漆黑交结的狰狞神情。
直到这一刻,李不为的瞳孔骤然缩了缩,片刻之后,他像摊烂泥一样软在了地上。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眼底无法遮掩的惊恐已经散去,只剩下刻骨的绝望――
“……柳笙…………柳阎王……”
他的嗓子发出“嗬嗬”的诡异笑声,配上那副狰狞却空洞的面孔,愈发在黑夜里让人毛骨悚然,只是这丝毫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