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镜是个猎捕微生物的好手,能从病人的日常习惯和临床症状开始,层层扒开它们隐藏的外衣,最后把幕后黑手揪出来。长时间和人畜共患病混在一起,让他对宠物有种天然的不信任感。
纪清和祁镜不一样,医学专精的侧重点是典型的危重症急救医学。他对微生物没多少兴趣,当然他的实力和精力也不允许,所以没这种偏见。
医学生的学习生活非常枯燥,能坚持到这一步,有一部分功劳得归于家里那条小狗。
再加上这两年他遇上了朱雅婷,正巧对方家里也有几条大狗。这样的环境让纪清对狗很有感情,处理起来自然要比祁镜有一套。
这次的行动说起来很容易,无非是撒狗粮罢了。
找到野狗们可能聚居的地方,然后撒出狗粮,等狗粮的香味把它们从阴暗潮湿的街道角落里慢慢引出来后,再用手里大量的狗粮作为筹码,和它们建立良好的关系,然后......
“这还然什么后,都等半小时了,一条狗都没看到。”
纪清看着空荡荡的小区空地,耳边吹过的都是深秋夜晚的凉风:“我看还是先回去,你这方法一点儿用都没有。”
“怎么会没用呢?”祁镜觉得奇怪,“难道它们都不喜欢吃狗粮吗?”
“我哪儿知道......”纪清看了看手表,时间早就过了11点,分针直奔着12点的方向去了,继续建议道,“再说指不定你说的对不对呢,万一源头不在丽华小区,你死等在这里不是浪费时间嘛。”
祁镜也想过自己出错的可能性,毕竟是大海捞针的事儿,找到了是运气,没找到才是常态。但他的倔脾气可没那么容易服输,走之前祁镜又打了个电话:
“喂,东升,你那儿排查得怎么样了?”
“在做呢。”胡东升就窝在一院内急诊疗室的角落里,面前堆满了病历本,“有事儿?”
“排查出几个了?”
“排除那四位,剩下符合你所说症状的,到现在一共是......”胡东升看向一旁的名单,从上至下数了一遍,“一共是6位。”
“地址。”
“地址都在滨江区。”
“有丽华小区的吗?”
“那倒没有。”胡东升摇摇头。
“你把住丽华小区的都找出来。”
“哦......”
在一院内科急诊留观的病人里,住丽华小区的一共三个病人。除开吴擒虎外,剩下的是一男一女两位。
男的58岁,是严重的心律失常,有高血压高血糖,留观在主道走廊。而女的78岁,阻塞性肺气肿,有合并肺部感染,再继续下去就得上呼吸机了。
“都不是......”祁镜马上排除掉了他们的嫌疑,“那六个有相符症状的病人里,地址相似吗?”
胡东升比对了手边的地图,摇摇头:“都挺分散的。”
“奇怪了......”
祁镜没想明白其中的关联,唯一被他看中的传染中心点只有一个病例。以前的钩体病可不是这样的,基本上都是一来一大片。
“你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祁镜终于回过了神,然而他开口第一句话却有点让纪清吃惊:“老纪,明天是不是要下雨?”
纪清不知道他问这句话地意思,只是答道:“嗯,要入冬了,估计得连着下好几天。”
“要下雨了......”祁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也越不能放任这些猫狗不管,“这一个月丹阳都没下过雨,秋高气爽,所以传染范围并不大,也成零星分布。可如果要是来一场大雨,后果不堪设想。”
“钩体会随雨水流向其他地方?”
“恐怕整个下水道系统都得遭殃,那儿可是老鼠的天堂。”
祁镜看出了问题的紧迫性,而纪清地角度却不同,他看出了己方力量的弱小,忍不住又建议道:“这事儿要尽快让报疾控中心知道,还是得让他们来吧。”
“就算现在找疾控,恐怕也来不及了。”
“可你现在就算再坚持也于事无补,难道你就这么断定,传染源就在丽华小区?”
祁镜很倔,但也不至于刚愎自用,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但这只是行为上地放弃,并不代表他心里也放弃。
吴擒虎家里没猫狗,但橱柜里却有用了大半的狗粮和猫粮。对于身边没亲戚朋友的单身狗来说,唯一可能的就是找上那些野猫野狗排解自己的寂寞。
而吴擒虎恰恰就出现了钩体病的早期症状。
余伟民家就住在隔了一条文钦街旁的人民北路上,去捕鼠的几个位置离丽华小区都不远,而他也中了钩体病,出现了脑动脉炎导致的脑梗。
环卫女工住的是离余伟民家不远的环卫所职工宿舍,17岁脑干损伤的女孩儿住的地方也紧挨在丽华小区边上。
要说钩体病和这片区域无关,祁镜打死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