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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庭歌看着母亲绘像上纪桓年岁深刻纹路的手指。

父亲不可能抛下所有不回霁都,母亲也不可能跟你远走。她抬眼,眸子亦如深潭,既让我来探得了纪氏隐秘,又让你行了劝我退出之举,祁君陛下每每安排什么,果然都是双雕。但不对。这些话父亲早怎么不对我说。在霁都家中,女儿跟着你读书习字近两个月,那时你怎么不劝。她直背坐正,面上沉静,

是此番在韵水,父亲的秘密终于被顾星朗发现了,归隐才得保全。大哥不知之词,也是保全。父亲此刻不妨回答我,你退隐,大哥呢?纪齐呢?他们还要继续在朝为官么?

纪桓闭眼。长胡子赠言里还有一句:当有此日,君权泯,天下公,新气象之门,河洛图为匙。后来为父才知,从纪氏到温氏、檀氏,整个祁国至少五户百年高门收过此预言。前几日韵水罗浮山中为父已从文绮口中确认,上官家也收到过,上官朔娶宇文绮,意在河洛图。

而宇文绮借东宫药园遗局和你们这些高门势力,图的是复国。

纪桓点头又摇头,也许。总归要灭祁,所谓殊途同归。

竞庭歌沉眸盯着地上干涸的血渍许久。我读史不如阮雪音多,也知自来王朝倾覆、犯上作乱,预言、童谣都乃常用手段。父亲究竟是当局者迷,还是将计就计?今时今刻,又为何轻言放弃?

纪桓再次展眸望长夜天远,纪门若覆,只会是因谋逆。撇开那不能被解释的长胡子预言,盛极时退,方为保全。

可君权之题。竞庭歌蓦然转脸望那头阮雪音所乘御驾。那丫头分明在折雪殿与自己讨论过,就是前几日,昨夜又在车里说,能梦见尚未发生之事。

这不就是预言么。

很少问你,惢姬大人多年授课,都教些什么?

竞庭歌回神,仍有些心不在焉,父亲不都知道?天文地理,经史子集,凡谋者须,都有涉猎。

纪桓稍沉吟,天下理想呢?

与圣人大同之治类似。她顿住。便有天下公一句。但这属于士人皆有之理想吧?百姓大概亦然。

详实些说?

在蓬溪山的最后一课浮上心头。老师、小雪和我都为女子,自有许多关于世道不公、男女不等的讨论。最常说的是,女子立于世,与男子无异,当顶天立地,乘奔御风,追己所求,无愧于心。她定望纪桓,

若说一统青川大言不惭,难于在我活着的这几十年间被完成,那么求公允、求宏图,让女子也能读书入仕,是女儿今生理想。我愿做那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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