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只是抱住了他。
扑面而来的满怀,她的香气,和着盛夏水汽,未干透的衣料带着微潮浸润他的朝服。
他能感觉到她衣衫未干,当然因她不是隔着那粗布袍子在抱他。
她以长公主、纪少夫人的裙纱抱着他,所以那粗布袍子将两人一起围了。
这片刻其实很短,落在纪平心里却无比长。
就跟你说什么也没有。淳月柔声,你却不信我。
纪平有些茫然。他从头便知将她和纪齐关起来就能锁定胜局,从头便知若不控制住顾淳月,他便会赢得更艰难。
他从执意娶她那刻起便自知在玩儿一场天底下最危险也最值得的游戏江山与美人,胜利与良缘,他都要。
他从不觉得因为她姓顾,他与她就是孽缘。
这是两回事。
如此看来他和顾星朗确是同一种人:无比聪明,而至于桀骜,大多数人玩儿不转的危险游戏,他们有信心能赢得满盆满钵。
她若不出来,他真会赢得满盆满钵。
月儿。他感受着她的温热柔软,为这句不信叹息,又不能彻底卸下防备。
不卸又如何呢。他已被她抱在怀里了,尽管不合时宜,尽管他想不通她若没有盘算为何要在这时候这样抱着他。
下一瞬他懂了。
尖锐的痛楚自后背透入胸腔,她抱着他,且以利器钉牢他,他完全动不了。
顾淳月不知自己刺得对不对。
这簪子够长,尾端够锋利,却也细,需要对人体位置极精准的把控。
-此番你伤了前胸,星朗伤了后背,倒都捡回一条命。
那个冬天结束之前,朝朝出生之前,有一日淳月入宫,与阮雪音坐在承泽殿阔大的中庭里闲聊。
-都离命门不远,却都不是命门。
阮雪音便答她。
大把的光阴,坐着也是坐着,淳月有兴致,她干脆传来纸笔画给她看,措辞都是昔年老师教学时的话。
那个午后她们还说了许多旁的。因是在承泽殿,淳月讲起定惠皇后的旧事,讲顾星朗小时候怎么在这庭中疯跑,讲他四五岁时俊秀精致得男女莫辨、被一群小宫婢们日日追赶。
谷绺果然打小就招蜂引蝶啊。阮雪音笑。
可惜他不爱蜂蝶,小半生顾盼,原是在等一场雪。淳月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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