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明先是微微颔首,忽而又改口说不行,一本正经地向她解释道:这个提议好是好。可你不该考虑,三个人一起来吗?
说罢,看她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神情也变得有些古怪,他也不敢再逗她了,颇为无奈地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我的意思是,等打完这一仗,我们就
我可没说过要悔婚,就不必再强调了吧?你放心,哪怕取回法力,我又不会嫌弃你弱。江槿月的表情看起来比他更认真,就是嘴里说的实在不像人话。
有些话听懂归听懂,不答归不答。从前她因为胡乱接话已经栽了好几个跟头,如今也学精了,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行就岔开话题。
听她如此生硬地转移话题,躺在一边认真装耳聋的缚梦实在憋不住了,笑得笔杆乱颤:哈哈哈哈哈,确实很弱
这样肆意嘲笑别人的后果,就是被人偷偷推了一把。缚梦暗骂了一句,顺势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打定了主意要离他们两个远点,免得再遭受这等飞来横祸。
一个时辰的光景说慢也不慢,待到山间夜风起、星月璀璨时,判官那头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天界诸位神君神将们已经自愿赶赴幽冥界,如今正是士气高涨,大家都摩拳擦掌,准备和昔日的帝君大打一架。
在只招惹一个祖宗和同时招惹两个祖宗之间,明眼人终究会选择前者。
不管怎样,一切都要结束了。记着,我说过你非死不可。
江槿月抬手将缚梦召回,强忍着自每一寸血脉传来的剧痛,只对沈长明微微颔首,便准备起身念诀。
她的眼波里突现出一片死寂的血海,随着她嘴唇微动,血海深处忽地亮起一道微弱的、忽明忽暗的血色光芒,如有人听到了遥远的呼唤。
千万年来,无间地狱中的万顷血海总是毫无波澜。纵使被羁押于此的恶鬼们如何费尽心思,都不能叫它泛起哪怕一丝涟漪。
故而,哪怕只有这一丁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异样,还是瞬间引得将要迷失于漫长时光中的万鬼齐齐陷入沉寂。
顷刻间,一双双饱含着贪欲与恶意的眼睛均直勾勾地望向血海之下的那道阴影,一闪一闪的血光周围似有星辰环绕。
一红一蓝两道不甚相似的微光照亮了潜藏于阴影中的轮廓那是镇守于这片上下颠倒、时间趋于静止的地狱最深处的一道孤魂。
沉睡千年的姑娘微微睁开双眼,深邃无波的目光中倒映着群鬼欣喜若狂、歇斯底里的模样;也映出那道混迹于万鬼之中,自以为运筹帷幄的枯瘦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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