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今夜风轻,倒也没传进来多少冷意。
不过等他重新坐回床边的时候,她几乎整个人都已经卷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了半张脸,和从被角下伸出来的几根手指。
苏梦枕本想将她的手放回去,却在触碰到她指尖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她本能地握在手里。
手指被抓住的瞬间仿佛被握住的不是手指而是心脏,他心跳一滞,却觉得自己此刻想不那么君子地慢一步挣脱开来,最后只从喉咙里挤出了像是在自说自话的呓语:“不冷吗?”
温热的手指搭着他的指节指腹,那一点难以判断到底是否抓得住的温度,从指尖一路烧到了心口,她却显然不会在此时回答他这个冷不冷的问题。
“算了,好好睡吧。”
等时年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已经大亮了。
她蜷曲了两下手指,总觉得手上好像还残留着什么温度,但又好像只是因为没包裹在被子里的缘故而已。
香炉中似乎换了种熏香,让屋内的药味没有这样沉重,夹杂着一丝让人觉得不太像是苏梦枕惯用的清甜香气。
她走到香炉边上,看了眼还未收起来的熏香盒子,上面贴着的字条又分明是安神香。
将窗扇稍稍合拢了些后,时年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霸占了苏梦枕的地方休息,确实是安全了不假,可这其实也是他本该休息的夜晚,自己相当于也是打扰了一个病号的夜间休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个地方住还要惊动别人不太方便,他干脆歇在了软塌上。
解下的大氅搁在一旁,从他压在身上的被子边缘,露出那件杏色的长衫。
他病得太久,杏色的暖色调稍稍压住了一点苍白之气,又不至于太失了上位者的持重,只是被尚未燃尽的烛火晕染了一层微黄的光晕,显得柔和了几分。
她刚想再走近些看看便发觉苏梦枕的眼皮动了动。
“醒了?”他一边开口一边睁开了眼睛。
他其实睡得很浅,在时年有动作的时候便已经醒转了过来。
虽然他本没想这么快出声,可当她的眼神饶是他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专注地落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突然无端有种整个人都被置身于洪炉的错觉。
他难以猜透她的心思,既希望她能看穿他的微妙心意,又突然觉得纵然只是一年,对他而言也已足够奢侈幸运了。
还不如先开口打断这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