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时年的眼中,此刻这些景象与人之间都发生了变化。
武者从后天入先天之时, 往往会眼神愈发明亮,目之所及都仿佛被净水重新洗涤一轮一般。
而她此刻的感觉却与这种被擦拭干净了尘埃一般的知觉截然相反。
她觉得自己看什么都带着一层轻薄的雾气,好像这层雾气薄得不过是如同清晨未散的晨雾, 仅仅是稍纵即逝的遮掩而已,又好像这雾气是一层抹不去的纱网。
但当刀锋随心而动的时候, 那些遮掩随时都可以被击破消散。
并不是有东西把它们和自己间隔开了, 而是她一步踏入了更加虚渺的世界之中, 让自己与其他东西之间生出了这一份隔阂。
所以她动了动指尖。
飞刀能有多快,这四把蜃楼刀便能有多快。
四道仿佛隐含雷霆之声的厉芒将这白石广场的地面愈发震荡得粉碎。
紧跟着便是暴雨倾注的刀光将这些缭绕的雾气给撕扯殆尽。
她本该出现在宁道奇的面前,但仿佛只是她周遭的刀光屏障往外扩张了一分,她便已经出现在了另外的一处位置上,而那四把当先落下的飞刀又不知道何时已经回到了她的手中。
时年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力场,只是当那层她此前看不破的隔阂被打破的瞬间,她对刀的掌控力已然更上一层楼。
这把刀也不再能够被散手八扑所阻拦,而径直——
径直架在了宁道奇的脖子上。
若非她在这刀法与武道境界的顿悟中收敛克制得很,现在被摧毁的便不只是这白石广场,还有现在站在碎石之上的白道大宗师。
时年重新手握刀刃的那一刻,她好像突然之间又恢复到了那种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状态,可她知道,自己随时可以重新踏入那片未知的虚空之中。
刀芒沉静却仿佛随时可以暴起伤人。
一点皓白轻轻地落在了刀锋之上。
见到这一幕,宁道奇不由长叹了一声。
“是我输了。施主武道天赋独步天下,竟然还能在此番对战中另有领悟,我本以为散手八扑已经是最为接近天人合一的境界,却还是发觉人外有人。”
时年还没来得及将刀收回去,已经又收到了他紧跟着发出的传音,“施主与慈航静斋之间的赌约,我会从中一力促成这交易筹码的兑现。”
宁道奇果然是个厚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