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天,你阿娘应该是去灵汝郡了。在这之前,我委托给韩膺一些东西,她心思敏锐,大概猜到了我的打算。
阿耶的打算?裴鹤年听不明白,但他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是,她和裴家已无干系,可以毫无顾忌地离开神都。裴彦麟和长子坦白道。
裴鹤年的性情颇佳,无论年长者,还是同龄人,都乐意和他交游。此时他却隐含着怒意,为什么?阿耶要做这种决定,定然有不得不为的原因。
鹤年,其中的错综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道明的。阿耶能告诉你的是,裴家表面风光,内里其实大不如从前了。裴彦麟的目光异常平静。
周策安任太原刺史期间,办了不少的大案,此次升迁回京,无人感到意外。
长子安静听着,他摩挲起杯壁上的纹路,然而从去年下旬开始,尚书令三番荐举周策安,圣人对他的拔擢之意就已经初现端倪。圣人不满关陇氏族已久,周策安能力出众,又出身江南,圣人要打压关陇氏族,就要用人,自是第一个想到他。
不仅是裴家,神都所有的关陇氏族都该想到,李氏皇族的江山一旦稳固,迟早要对关陇地区的家族下手。
裴鹤年豁然开朗。他咬了咬牙,问道:那阿耶认为,阿娘会走吗?
不会。
裴彦麟略作停顿。他在斟酌一番后,给了长子一个答案,我想,她或许会去找你的舅外祖母河内郡夫人。
舅娘要回来了?!
苏家的小院里,苏平芝一屁股坐到苏星回的对面,苏十九,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什么时候的事?
他脸红脖粗,横眉怒目,在火烘出的烛影子里阴森森的可怕。云环吓得忙把两个孩子带去了卧房。
苏星回不以为然道:一年前的信。
一年前?你是不识数,还是脑子有病啊。你咋不说十年前。
见她只顾烧炉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抢过了火钳扔到门外,我问你话。
我没看。苏星回气虚道。她那时候就走了个人,书信什么的一概不知。
你还有理了。
苏平芝指着她脑门,苏星回烦躁地拂开,嚷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这不是告诉你了。
苏平芝气噎得没话,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然后冲到门外又把火钳拾回来。
进门便听苏星回指使,明早你请个疾医。节后我要出趟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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