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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情难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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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天冷,但不多。

文徵穿着驼色大衣就这么和韩君华告了别,之后走在道路逼仄的小道尽头,看雾蒙蒙的天。

这里的冬天风很大,建筑林立间的天空如蓝光密布,有些难闻的汽车尾气,也有年轻人炫耀自己跑车排量的轰鸣。chicariver上横跨着大铁桥,从远处看黑漆漆的。

河道的风有些迷了文徵的眼。

她开始想曾经宋南津在这座城市是怎么过的。

他漫无目的之际,有没有想到她。

他在纽约街区飙车的时候,又有没有念想着她的生活。

他在酒吧唱那首歌时,眼前浮现的画面是不是她。

她以为宋南津日子过得很快乐。

起码比她快乐。

她没想过在她最寂寥的那段岁月,他也尘封了自己。

那天文徵过得很迷茫,她不怕陌生城市,她让自己静静感受这座城市带给她的孤寂,那种痛感。

她想,她可能是想宋南津了。

其实宋南津这个人原来有时候很恶劣,很会心理战,他有自己的独断,有他的性格,他能用一切伤你的话来呛你,可回过头,又能当没事一样低下头跟你温柔地提别的,拿这些来服软。

他很吃软的,跟他硬着来磕不一定磕得过他。

可文徵知道,只要她喊一句哥,他有求必应。

他什么都答应。

因为可能他只是想她能看他一眼,能找他一次,能跟他说一句话。

在她和张寄濒临分手之际,她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他,这个曾经和她有过交集的人,短暂露水情缘的人。她摸不清他的态度,不知道他是恨她还是别的什么。

那两年,她以为她的日子只会这样过去,她让宋南津去过新生活了,她又怎么没有接受新生活的权利呢。

所以,她接受了别人。

她想让一切都过去,重新生活。

宋南津的回国是个契机,是打破平衡的一切。

那天之后,她的生活开始天翻地覆。

跑车从她身边奔驰而过,有几个人在车上转着帽子呼喊“areyouaone”

几个人笑。

声音随着空旷街道飞驰过去。

文徵望着他们汽车尾气,裹了裹衣服,换个方向离开了。

文徵回去那天初晴,宋南津的秘书亲自来接的。

宋南津没来。

对方提前在机场外等了她很久,直到看见她身影,过去帮她拿行李,递东西,喊宋太太,也顺道带来一个坏消息。

医院那边,宋南津他大伯父出事了。

秘书说“是高血压,老人本来年事就高,这两年有三高的老毛病,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是下午和电话里谁吵了一架,凌晨起夜上洗手间直接脑溢血给倒了下去,阿姨第二天快早上才发现,当天直接进了icu,当晚都已经有点不行了,后来回光返照,硬生生拉了口气回来。”

文徵说“宋南津呢”

秘书

请收藏:m.qibaxs10.cc ', '')('说“宋总这几天人都在医院,得知消息的那天就立马赶去了。他这几天都在医院照顾,怕影响您工作,消息没告诉您,知道您知晓了肯定会担心老人,现在才让我过来接您。老人家子女在国外回不来,有一个准备下周回来,和他轮流照顾,还有个儿子在意大利忙事情,那位少爷的妻子现在在孕期,抽不了身。”

文徵说“再抽不了身父亲都出事了,总该回来看看老人啊。”

秘书面露难色“太太,宋总家里情况特殊您也不是不知道,据悉这次导致老人家脑溢血的就是他和他儿子那通电话。”

文徵沉默,也算懂了。

宋南津家里那些亲戚,关系还确实是复杂。

没办法,下了飞机只能一路赶去。

一路上文徵都在看微信,等着那边的消息。她刚从美国回来,知道了一些事,内心感慨良多还没宁静,紧接着家里又出这个事,任谁都不能平静。

宋南津从小不是跟着爸妈过的。

他爸妈在他很小时候就出去工作了,经商、炒股,什么都玩,但就是不管宋南津。

宋南津有一段岁月是跟着他大伯过的,他大伯宋景福是教书的,和宋南津家里家缠万贯不同,他爸的那位大哥可以说是谨慎温雅的典范,不谄媚,不势利,原先老爷子分家产也没争什么的,手上盈余充足就可。

后来两个子女都出去打拼赚钱,家业才算可以。

宋南津有几分礼仪都是跟着他大伯的家风学的。

宋南津不听他父亲话,但唯独敬重那位大伯,和对待他姑母的都不同。

他当初要和宋兰春当面对峙时,事情后来也闹得家里其他人知道了,他大伯首要和他说“要放下有些执念,有些事过去总能过去,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闹成这样。”

当时宋南津和对方下棋,心平气和,落定最后一颗棋子。

“我从没有要为难姑母什么,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现在事情做完,也都结束了。”

对方知道宋南津喜欢文徵,对她也就没太为难,有什么的都客客气气,去年过年还给过红包,要他们百年好合。

老人家平时待儿女都好,就是跟国外那个儿子不和。俩人是针尖对麦芒,每次联系都要吵上一通。吵也就罢,谁知道这次直接把人气倒,听说老人家都已经是弥留之际,这几天吊着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女儿说是下周赶回来照顾,可知情人其实都心知肚明,那哪是赶着回来照顾,大抵要赶着奔丧了。

文徵过去一路都不知道现在宋南津会是什么心情。

她到了医院一路直奔进去,找住院部,找护士站问。

上了楼,本来想说先看宋南津,可一到病房那儿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窗就见着躺病床上昏睡的老人。

熟悉的一幕,文徵脚步不自觉停了下来。

六年前,她姨母病重,文徵记得

请收藏:m.qibaxs10.cc ', '')('她第一次来医院时面对的就是这一幕。

姨母是她远亲,那年远赴千里来滨城求医的。

她只身一人,养的两个儿子在她肾衰竭后置之不管,姨母只能到这座陌生都市来,意外找到当初在这里被资助的文徵。

那还是文徵第一次见到自己仍在世的亲人。

即使是远方穷亲,文徵也觉得极为亲切。

她跑上跑下,为了姨母奔波劳走,哪怕顾学业没有时间也尽量抽时间周旋于学校和住院部之间。

她知道姨母肯定还有生的希望。

即使希望渺茫,即使姨母的家人都放弃她,即使,她当时身体已经孱弱得不行。

她从小的三观告诉她,即使希望再小,也要努力去拯救一条微小的生命,她觉得如果一个人有生还希望就要去争取。不能因为她是将死之人就直接独断地放弃她。

那和叫人等死无异。

她当时就是这样坐在自己姨母床前,在知道最后的肾源没有机会时,在最后硬生生看着姨母断气时,她坐在床前,感受着无边的寂夜,沉默得只剩背影。

从那以后,她再不愿来医院这种地方。

消毒水气味太刺鼻。

这里的温度太冷清。

而此刻,这个对象换成了宋南津。

他也坐在床边,身躯依旧,透着清冷的瘦,他望着床上的人。

文徵走了进去,旁边人看见她想开口喊一声嫂子。

她抬手示意止语。

自己走过去,抬手,微微犹豫,最终落定在他肩上。

宋南津感受到动作转头,视线接触到她时微微转变。

“哥。”文徵轻轻叫他“我回了。”

宋南津慢慢弯唇“嗯。”

他捏住她搁在自己肩上的手。

温度相融,逐渐握紧。

一整晚没怎么说话,只是作为病人家属守在床前,而那位老人的直系家属甚至没一个赶回来,医院里所有事宜都是宋南津上下操办的。

文徵回去,替着他一起操劳上下事宜。

因为这是宋南津仅剩无几的几位长辈之一,文徵顾一些事也格外细心,晚上守夜,白天提着饭盒跑上跑下,照顾老人的一些大小事宜她都有在负责。

在老人家昏迷沉睡的最后时日,她希望可以替宋南津尽一些绵薄之力,好好尽孝。

文徵没有家人,却理解他那一刻的难受,她也有过这种感觉的,最危难的关头感受不到一丝有关亲人的羁绊。

老人病重,他的儿女一个也不回来。

文徵知道宋南津心里有情绪,她也不去打扰,让他静心。

中间黎纤倒是也有来看过,拎着东西,本来进门就喊叔父,看到文徵脚步慢顿,最后有点微妙地喊了声“嫂子。”

文徵嗯了一声。

黎纤把带来的东西放床头柜,说“怎么病房就你一个人啊,我哥呢。”

文徵说“公司临时有事,他先去忙了。”

“所以就你一个人在这啊。”

“嗯。”

黎纤看了眼病床

请收藏:m.qibaxs10.cc ', '')('前那些仪器,跳动的波纹,说“你倒是实诚,我们叔父生病,人家儿女都不来,你替我哥在这守好几晚。我哥也不心疼你啊。”

文徵说“我心疼他。”

“嗯”

文徵解释“我们两个人总有一个要尽孝吧。他要顾事业,忙不过来的事我就帮帮。”

这番话倒是说得黎纤沉默。

她在旁边坐下,说“我叔父对他最好,他肯定心疼的,心里有结,觉得我几个哥哥姐姐太冷血。可是他又何曾不冷血,他为了一些人一些事,有时候做得更狠呢。”

文徵知道她在说什么,没回话。

黎纤又说“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跟我哥吵架,你看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你”

文徵慢慢转头,看她。

黎纤本来在看她,可俩人认识了十多年,有些事着实尴尬,她又把视线转移走了。

黎纤说“我妈最近在国外,也没管别的什么事。我承认我原来对你有点偏见,我觉得是你把我哥变成那样,但后来知道一些事又对你有所改观。我知道我妈那人可能有点势利,她可能性格并不好,她可能做过很多伤害你的错事。”

“但是文徵姐,可不可以请你看在她资助你十多年的份上,那些事随风散,人这辈子就几十年,过就过了。”

文徵笑了笑。

文徵说“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我又有没有在哪刻释怀了那些事。其实我也没有希望事情变成那样,只是有时候人有苦衷,言不由衷。”

黎纤沉默了会,说“知道你有孝心,我也是来看看,以后和我哥好好的,你们好好过日子。最好给我哥生个一儿半女,他也三十了,该有个自己后代了。”

黎纤起身,按了按她的肩,却放了个红包在那。

鼓鼓囊囊的一个。

“这不是给你的啊,是给我未来表侄的。”

那一天夜晚,老人走了。

宋南津的大伯,死于一场夜晚脑溢血,在医院续了几天命,还是无声无息去了。

那场葬礼没有办很快,所有子女守灵三天,最后送葬,而那也是文徵第一次以宋南津妻子的身份正式出现在所有宋家人面前。

这两天滨城多雨,文徵送走大堂最后的客人,事情清静了,去收桌子,手指触及到他的。

桌布被人摁着。

宋南津站她面前,面色淡淡,抬眼看她。

“聊聊”

文徵动作一愣,站直身,规规整整地好像等候听审的学生“聊什么”

宋南津看她这样莫名自己笑了。

拿过旁边烟盒,抽了支出来。

“听说你还去了芝加哥。”

“没,就是工作。”

“跟韩君华见了一面”

文徵无言了一阵“你自己知道还问我。”

宋南津笑笑。

那边有朋友过来,说“宋哥,今天晚上聚会啊,去不去事儿都过了,人老爷子儿女也回了,咱就别管太多了,老爷子人送走了安心就行。”

请收藏:m.qibaxs10.cc ', '')('宋南津敛下眼皮,说“去。”

文徵看了眼,道“我回家忙工作,让小王载我。”

“你也去。”

宋南津跟旁边人淡声一句,事也就安排了“让他们加个位,就说嫂子也去。”

文徵没怎么和他朋友聚过,以前才有那个印象。

当时去他朋友那儿打麻将,不熟,瞎打,害他输了好多钱。

宋南津睁只眼闭只眼,说打得好。

当时的文徵还只是个学生。

跟着他,收获了好多注目。

而现在一别经年再次坐在这儿,看着他和朋友谈笑风生,文徵依然无话可说。

座无虚席的朋友聚会。

文徵的手被他捏住。

“怎么这么凉,不高兴吗。”宋南津垂眼说。

文徵说“没,就是想些事情,发呆。”

“去了美国觉得怎么样好玩吗。”

文徵摇头“不好。”

“为什么。”

文徵说“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有点吵闹的杂音,轰鸣的汽车,还有几个黑人开车经过时不怀好意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我连话都没敢回,转身就走。”

宋南津笑笑“是这样,那边没有什么好看的风景吧。”

“不啊,风景我觉得蛮不错的。就是没在最好的季节去,洛杉矶的海滩应该很好玩。”

“夏天是最适合去加州的季节,明年带你去,去

iobeach冲浪。”

“好啊。”

酒桌觥筹交错,他们在这边聊天,低声细语。

有人要敬宋南津酒,他偶尔抬酒杯接一下。

别人知道这时候只有文徵才是他的一切,都识趣地不去打扰人家。

宋南津又开口了“那你回来有没有给我带什么伴手礼。”

“嗯,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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