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完,赫连青面上血色尽退,撕心裂肺地咳嗽着跌回榻上,赌气般扭头,不再给老太妃一个多余的眼神。
老太妃心里纵有千万不满,顾忌世子性命,也没有再数落所欢的不是,只yīn沉着脸绕到里屋,呵退一众太医,走到了病榻前。
所欢早已听见了赫连青与老太妃的对话,并在老太妃进屋时,拖着病体,虚弱地跪在地上,行了叩拜大礼。
老太妃看也不看他,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坐在婆子们搬来的太师椅上,用完一盏热茶,又吃了半块糕点,终是慢悠悠地开口:“起来吧,你还在病中,跪多了不好。”
“谢老太妃。”所欢起身,额头上早已浮出滴滴冷汗,连身上披着的那件雪白的单衣都被汗打湿了。
但屋中众人齐齐静默,既无人上前搀扶,也无人出声让他躺回榻上。
所欢只得立在老太妃面前,惨白着一张脸,时不时地低咳几声。
“怎么病的?”老太妃似是嫌恶,撇开头,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所欢垂眸,温驯地后退半步:“回老太妃的话,儿臣体弱,每到冬日,时不时会咳嗽几声,并无大碍。”
“体弱?”老太妃又扭回头,看着他纤细窈窕的身形,忍不住翻起白眼,“那外头传的撞邪之说,又是怎么回事?”
所欢语调无力且柔软:“儿臣昨夜歇下后,就发起了热,直到屋中伺候的下人发觉不妥,唤来太医,灌了汤药才醒,醒后……不曾瞧见什么脏东西。”
“瞧见了,你还能有命在这儿同我说话?”老太妃不耐烦地打断他的絮语,奚落道,“也罢,你且好生养着吧!不日,驱邪的道长就会来府上,届时鬼也好,妖也罢……哼,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老太妃说完,忽地想起所欢也是出身道观的道士,说不准,当真会些歪门邪道的驱鬼功夫,面上登时有些挂不住,皱巴巴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愠怒:“你就算是病着,也得好好伺候世子!若是叫我知道他有半分的不妥,我就把你关进祠堂……”
说到祠堂,老太妃又想起方才赫连青提到的狸奴,怒从中起:“不过是让你在祠堂跪了几日,竟要到世子面前嚼舌根,日后,你岂不是要翻天了?!跪下!继续给我思过。”
所欢闻言,面色一白。
他心知老太妃对自己不满——狸奴不狸奴的,不过是个罚跪的由头,就算没有狸奴,日后也有别的过错被安在自己的头上——如今如何辩驳都无用,便咬着牙,摇摇摆摆地重新跪了回去。
他的膝盖早在前几日跪祠堂的时候青了,如今甫一沾地,便传来针扎般细细密密的刺痛。
不多时,所欢已是面若金纸,虚汗如雨,纤纤十指颤抖着撑着地面,灯火一晃,看起来竟有些半透明,宛若油尽灯枯,即将灰飞烟灭的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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