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这些事,全是水庄主打听到的民间传说,到底经过是不是真有这样简单,市井中就查不到了。但是这事的后续,却让水庄主从官方渠道拿到了印证在三年前的某期官方邸报上。
都说已经把《帝国法典》定基调成代表天道、正道、大道。皇帝即使有权力凌驾于律法之上,他也不好意思总凌驾不是?总怎么干不就成了逆天而行、无道昏君了么?皇帝要名声、要脸面,所以根据皇帝摆出的姿态,经过朝堂上百官的研究,最终决定给这个凌驾加个次数限制,三年之内有五次驳回原判的权力既彰显皇权无上,又显得皇帝有仁有德这是白纸黑字盖了金印以朝廷名义广发出去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说,东洲帝国最高高在上的,已经不是皇帝了,而是那本不断在修改扩充完善的《帝国法典》。
旁人可能没察觉什么,但水庄主对这个问题实在不得不敏感,你不觉得如此这般慢慢发展下去,有朝一日,便会演变出司法独立的雏形么?虽然现在只是个小萌芽,但这个势头至少比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个空泛泛的说法操作性更强。而一手推动这个萌芽,呵护这棵萌芽牢牢扎根在人们观念里的石恪,真的很值得怀疑。
好吧,假如这个石恪真的就是亲爹的话,只要亲近他,就很难不触动帝国最顶级的权力阶层。以一家子乡下小地主的身份来说,这样的关系太诡异了。尤其,身边还有不明真相的小厮丫头。乡下孩子淳朴,谁也不知道在什么场合、他们会无意说出去什么。似乎,水庄主是最好默默的找人,找到了,就远远的关注一下,希望父亲一切都好,然后,无声无息的离开帝都,风过了无痕。
水庄主可以忍着十六年见不到亲爹,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还有水清浅的教育问题。那天接鹭子回家,碰到了两位来头大得很的老爷爷,谢大人暂且不提,那位钟爷爷,钟隽,官任太子太傅,身兼着太学和官学的两重山长,弘文馆的内大学士。这位老先生,年高德劭,品行高洁。就算水清浅可以依仗传承,但能跟着这样一位先生,品性会被陶冶的非常好。小鹭子现在机灵有余,中正不足。在水庄主看来,大丈夫立世,要懂小巧手段,但更要立身端正。现在小鹭子七岁,水吟庄那种乡下地方,确实会影响他的眼界。哪怕拜不了钟先生为师,帝都这么大,选择也多,为了孩子,他们似乎应该认真考虑一下,长留帝都。
思来想去,水庄主得出唯一的结论:还是一件一件来吧。
在挖出石恪那条线索之后,水庄主就给亲爹下了个套。他爹喜欢老秦腔,水庄主月前就派人请了保符班到帝都大戏楼连上半个月,火焰驹、大登殿、麟骨床所有招牌剧目一出,如果石恪真的是他亲爹的话,他就不信堵不到人。
水庄主最近正忙着守株待兔。
你说你没有儿子?水庄主咬牙切齿瞪着他亲爹,那我算什么,隔壁老王家的番薯?
是的,今天水庄主终于逮住他爹这只大兔子了。
水庄主涂了水夫人的易容油膏,整日在二楼雅座守株待兔。大律政官一上楼,水庄主就看到了,灼灼视线让父子俩心有灵犀的来了个遥遥对视!尽管水庄主涂得跟小黑炭似地,尽管石恪蓄起胡须努力往自己脸上添加历史厚重感,爷儿俩十六年没见面,相见一对视,就透过现象看穿对面之人的本质,就是他亲爹(亲儿子)!
后面就好办了,大律政官漫不经心的踱步过来,落座到水庄主毗邻的桌上。听戏嘛,遇到脾气相投的陌生票友,随便哈拉扯两句,一来二去就算认识了。石大人再把座位换了方向,两人两张桌,聊天叫好低声说话,既隐私也很方便。
侍卫在后面两张桌子,听不到他们谈话,但他俩也不能大吼大叫的。
小点声,你别这么激动
哈!水庄主给他爹看死鱼眼,十多年写信石沉大海,我还以为你修道成仙了呢,结果!你知道我拿到信之后,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么?
首席大律政官难得老脸泛红,从他儿子七岁起,就是儿子当家,尽管他这个爹如今在帝国举足轻重,可是在儿子面前还是挺没底气的。
那个你知道自从你母亲去世,我就一直是个不太合格的父亲,过于沉寂于悲伤,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石恪看儿子一眼,咽回了感情抒发,转回事实陈述,本来选择修行是很好,可是,我修行到某一天的时候,忽然大彻大悟了,我的人生不能这样就荒废我想通了,然后就想编一本真正的《法典》,我至少要对这个社会有点贡献我想把东洲建立成一个法治帝国
水庄主点点头,他信。这太像他亲爹的风格了:没有逻辑、听风就是雨、想一出是一出,满脑子充满了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情怀,而且不撞南墙不回头。
第26章水霸天水大侠
说重点!水庄主手指敲着桌面,黑着脸,坦白一下关于如何大律政官没儿子这一段。
好吧,石恪一副我的苦心你不懂的样子,如果当初我说有家室、有儿子,不管我推说这个儿子在外游历,还是失踪生死未卜你能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样?我告诉你,第一,你有一个当大律政官的爹,只要你活着踏进这个家门,上门说亲的人能把咱们家房檐子掀了。全帝都上下,有几个人能像你这样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出身高贵、浑身完美你是喜欢被皇帝保媒拉纤啊?还是被保媒拉纤啊?还是被保媒拉纤啊?
水庄主:
第二,如果我们被怀疑是飞天儿我有觉悟,你也有么?注定这辈子被关小黑屋,十六个金吾卫全天候负责你安全,保证上厕所都有四个人为你守门。装死都有帝国军队掘地三尺挖你骸骨,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一帮子寻纯血配种的伪飞天
水庄主打了冷战。
所以石恪吐槽之后,无奈的一声长叹,我为了自己实现人生理想,断不能把你也连累了。隐藏咱们的父子关系,我也是没法子啊
水庄主揉着太阳穴,他觉得找亲爹真是个错误。
水庄主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他亲爹,真的不服都不行,二十年前在水吟庄当小地主的时候,他爹就能把县官说到脑出血,如今朝堂打滚十三载,功力又见长了。不过,对于父亲说的种种可能,还真的合情合理不能不信。他爹,一个美姿颜、学绩考核优异、文韬武略精通,且能飞速升迁的官,若再带着一个同样相貌、人品、学识、各方面出挑的儿子,左无旁亲,右无近邻怎么可能不被怀疑,你真当满朝文武瞎呀?
好了好了,你也别吓唬我,我明白了。水庄主挥挥手,他不怪他爹的选择,就是担心他安危,有人怀疑你么?
他们又没证据。帝国的首席大律政官转脸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水庄主皱眉,那就是说有喽?你怎么被怀疑了?
值得怀疑的地方多了。
石恪刚入帝都那会儿快四十岁了,看上去也就三十不到风华正茂的样子,看看今日水庄主你也能想到当初的石恪是以怎样的一种风姿杀向官场,然后此人的学识见识还出类拔萃,一张嘴能把天下的理都说成自家的,这可能低调么?更奇葩的是,石恪编造那个身世版本,一生坎坷都赶上说书的了:早年家乡遭风灾,全村除了他出门求学在外就没剩下活口。然后中年丧妻丧子,妻子带儿子回娘家探亲,外家遇到亡命徒,劫财害命,外家一家十几口横死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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