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幽深幽深的眼神凝视水清浅。
指望用眼神杀得水清浅理亏心虚?
天真!
熊孩子控诉的小眼神瞪得比姬昭大,一脸你要敢□□我就去告家长的理直气壮。反正抢也抢了,扔也扔了,混不吝的中二少年下巴撅到天上去,怎地,你还要咬我哟?
姬昭点点他的额头,算你今天表现良好。说完,转头给一众侍卫嘱咐,愿意去就去,若有幸投中,我这里给假。
众金吾卫:
刚刚一瞥之下,水清浅注意到昭哥的牙牌花色跟他的不一样,仔细一想就明白了,想来每个客人的牙牌花色都是不同的,好区分嘛。但既然是这样,水清浅心眼儿一转,未尝没有规则漏洞可利用呢,牙牌当着姑娘的面递过去,这就跟人对上号了,若能在姑娘心底留了好印象,哪怕价钱真的投得比别人低,人家姑娘是愿意跟一位肩宽腿长的小狼狗共度一晚,还是跟一位脑满肠肥的油腻中年大叔?
这可不是吹的,金吾卫作为帝王亲卫,选拔的头一条就得是颜正条顺,一水儿的身长八尺的大帅哥,胸以下全是腿,搁在帝都满坑满谷的军士里,金吾卫也是最颜正的一群人。更别说在这里,他就问一句,还!有!谁!水清浅嘚瑟的把自己琢磨出来的小心机说给松哥他们听,结果,一群久经欢场的老爷儿们都懒得理他,欢场套路,水清浅的小心机根本不够瞧,套路早就被大家摸透了。
说话的功夫,部分花娘已经上到二楼来普遍撒网来了,呃不,串门敬酒,寒暄周旋。但这跟水清浅没关系,今天花船之旅在他这里已经翻篇了,水清浅脑子里全在暗搓搓的琢磨南风馆呢。
他翻篇了,人家花娘心中还没翻篇呢。水清浅的颜值多高啊,仿若仙使下凡,无论去哪儿都自带光环,他身边还有一位气场更盛的太子殿下,比青涩的少年更俱男性魅力,所以一上船来,水清浅和姬昭就成为全船的花娘心中最亮的两颗星,脑门上扑灵扑灵闪着金光的。能与这样的客人度过一晚,比陪什么油腻中年大叔强一万倍。如果得了一两张这两位公子的牙牌,还会有种碾压了其他姐妹的优越感。当时有花娘还戏言若得了这两位公子的牙牌,倒贴钱都乐意与之共度春宵。
所以现在,一拨、两拨、三拨花娘前前后后笑意盈盈的来拜访串门,可惜,别说凑上去搭几句话喝两杯酒,大部分人连两位公子的面都没蹭上就被人家的护卫给挡了。最初花娘们还只是计较彼此的名声容貌,被挡了,只当是输给旁人,但随着拜访的花娘越来越多,大伙儿才发现原来全都被挡了,又有人确认牙牌是从护卫手里接过的,一众原还暗自较劲儿的花娘才明白过来,敢情人家这是嫌弃呢。
哈,不过是包厢的二流客人罢了!
若不是看那张脸的份上,谁当稀罕呢!
不少人原本也就是抱着白嫖个漂亮哥儿的心思,眼下这情形,只觉得怪没意思的。谁嫌弃谁呀,呸!
花船做的是迎来送往的颜面生意,纵然心里把你踩落烂泥,面上也是不崩不裂,笑脸迎人。话是这么讲,但你总不能指望人人都能修炼千年道行,尤其是那等正值花样年华的,颜色好的,性格轻浮的,或被恩客吹捧过头不知轻重的
乒咣啪!一声盏破瓷碎的脆响突然炸开,瞬间压过了大厅里嘤嘤嗡嗡的人声,众人寻声望过去,是二楼的某间包厢,从外面看不清情况,但一个清亮爽嫩的少年声音随之传入众人的耳朵,脾气不小,摆什么臭清高
碎碗的最初,空气静了一瞬,让大厅里的贵客捕捉到零星半句的争执,虽然没头没尾的,但楼上大概发生了什么,凭只字片语,足够众多风月老手脑补全场。
呵呵,宋妈妈真是掉钱眼儿里了,什么人都往船上拉楼下某桌贵宾席的客人懒懒一句嘲讽,道出诸多吃瓜看客的心声。这里是买卖声色的地方,不错,但一流花舫讲究的是格调品味,花娘自有矜持,玩的是你情我愿,可不是得胜街那下三滥的地界,随便什么贩夫走卒甩两把大钱儿就能扑上去扒裤子。所以,刚刚那句显得很霸气侧漏的警告就让众位贵客想呵呵了。自然,坐楼上包席的小人物,想来也是暴发户土大款山野村夫之流,有俩糟钱跑这里显摆身份,不知道怎么嘚瑟好了。与这种人同船,简直污了他们的雅致。好吧,诸位贵客当然不会自降身份搭理这种人,丛锦舫自然会去料理,所以,在有人嘲讽两句之后,其他客人各自续上之前的闲聊,不再关心那边,只等稍后被花娘们翻牌子。
二楼,水清浅臭着一张脸,没错,茶碗就是他摔的。他本来都没有把心思放在那些花娘身上,偏他耳朵尖,在一片乱哄哄的喝酒寒暄闲聊中,听到一声带着鄙夷味道的鼻哼,闻声一抬头,又足够眼尖的捕捉那哼气的花娘子人前人后的变脸大法,前一秒还笑意盈盈姿态万千的请诸位爷留步,转过身就掉脸子,除了低不可闻的鄙夷哼气,更有未出声的侮辱之语,只是被水清浅读唇语辨出来了。水清浅直接抄起手边的茶盏,啪的一把贯摔在她脚边上,茶盏炸裂,瓷片崩飞,惊住了屋中旁人,也炸的那花娘子花容失色僵在原地,茶水打湿她裙摆。
水清浅那边已经指鼻子骂上了,真是开眼界了!一个立牌坊的活□□!招子不亮,脾气不小,摆什么臭清高,不就是一卖脸卖骚的风尘贱货更难听的还没骂出口就被姬昭给掐了,太子哥哥老鹰抓鸡崽一样把熊孩子捏住,一张阎王脸黑得吓人,这才几天的功夫呐,哪里学来的这么多脏话?他有脸说,他都没有脸听!他若再让清浅去混军营,跟那些兵痞们整天呆一起,学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他名字就倒过来写!
姬昭拉住水清浅,那边一众金吾卫的反应也很快,他们原没见到那个女子怎么着,但凭水清浅突如其来的发作,足以让他们把前因后果猜个八九不离十,他们中资历最浅的也是从六品武官,却被个三线小城的花娘给嫌弃,心情也真是哔了狗,原本想松乏松乏的情绪瞬间溜得一干二净。
气氛尴尬,包厢里剩下的唯二两位花娘生生挤出笑容,娇滴滴的开腔打圆场,
哎呦,公子消消气,别这么大脾气嘛!
就当我们家绿柳得罪诸位客人了,我在这里给她赔不是,让她自罚三杯好不好?
出来喝花酒开心,别这样凶神恶煞的嘛!真当我们怎么你了,本是一介区区弱女子
也不知道她们是打圆场,还是落井下石。
王大江板着脸伸手一挡,阻止了那位花娘企图攀扯姬昭衣袖的行为。紫哥更是一错步,把这些花娘跟水清浅和太子殿下隔开来,还嫌空挡不够,伸手把花娘往外推了推,嫌弃之意不要再明显挂在脸上。姬昭可能会因为水清浅的爆粗而事后管教熊孩子,但在这些当兵的来看,水清浅的行为已经算斯文了。
松哥直接下逐客令,你们都出去,也别再叫人来了。
云哥直接手动赶人,还开嘲讽,真把自己当天仙闺秀了,可要点脸吧!就你们这样儿的,当我们家扫地丫头都不够格。这真不是吹牛,宫里粗使的宫女都要求出身清白,宁仁侯府更是门禁森严。
哎呦呦,客人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呀,咱们丛锦舫在安州这地界里,一向有口皆碑门外传来一个大娘的声音,应该是花船的管事,果然,门帘一挑,出现一位风韵犹存的妈妈,哎哟,这么多人哪。立时,说话的语气飘了丝丝怪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