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两遍,过了。
迟亦憋着一口气,始终没问千九在跟谁打电话。但这个电话,好几天居然一直没完没了的打来,嗯,一次都没让她听,也没跟她解释是谁。
生气。
第二天都是千九的戏份,迟亦不放心,坐在片场旁观。她说不上来,是不放心千九的戏,还是不放心千九的人。
哈博有一丢丢不满,你们俩坐我旁边看戏的时候能不能换个表情?
今天的戏排的很满,顺利的话,这两天千九就能杀青。
迟亦心情不算太好,听到哈博说话才给了他一个略微不解的眼神。
我说你们两个,哈博摊手,极力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谁坐这里都是一副我欠你们钱的表情,说实在的,很影响我的心情,要是受不了,当时就不要挑这种剧本嘛!
小九儿坐在这里旁观也是这样?
一丝暖意划过心间,迟亦脸上微微动容,难得给出了解释,她后面这几场戏,我不太放心。
依我看,你大可不必担心。哈博遥遥望了千九一眼,眼里的欣赏不加掩饰,她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对人和戏的拿捏,也越来越得心应手,应该说,她是一颗很值得培养的新星,你担心她,不如多为她规划一下未来。
迟亦没反驳,只是淡淡反问了一句,是吗?
哈博有点抓不准她的意思,偏头打量着她,直男总是很难理解女性的想法,尤其这种嘴巴冻死了的冰山,总之,你可以多给她一点信任,她起点就比别人高,未来成就超过你我觉得不是难事。
嗯。
迟亦不咸不淡应了声,便没再说话,哈博该说的也说了,到底要赶进度,也没再磨叽。
燕惊雪在大楚的线人,被清理的差不多,能派上用场的,寥寥无几。
原先她不想自己出手,是怕暴露行踪,现在却逼不得已不得不亲自出手。
线人大多喜欢在什么青楼酒馆,燕惊雪压着性子一个一个找过去,知道的越多,心里就越煎熬。
皇家的腌臜事儿,果然永远不会少。
走到最后,几乎是已经把红月的说法牢牢钉在了板上。
她到后来,甚至连怒气都已经消弭的差不多,只是庆幸还好沈清河不知道,还好她不知道。
她最后要找的那个人,与众不同开了家茶楼,竟也越做越大。
说起来,她和那个人,自从燕国覆灭,也就再没见过面。
茶是温的,那个人也没食言,说好不管什么时候来都有一杯热茶候着她,便真的有。
燕惊雪把玩着茶杯,并不下嘴。
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来无影去无踪的,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个人。
燕惊雪冷着脸,头也不回,把手里的茶杯往后一抛,语气里十分不耐烦,茶凉了。
那人不动声色接稳茶杯,娉娉婷婷扭着腰肢走向燕惊雪,端的是个艳色美人,凉了就再烧热嘛,为了一杯茶,至于一大早来我这里发脾气嘛?
茶杯自然是道具组准备好了的物件儿,里面没茶,盖子也粘住了不会掉,掉了也不会摔坏,但,第一遍那个女演员就没接住。
尴尬中断。
顺利是不可能顺利的,也就拍了几十条这样子,拍到最后,两个人都已经有点入不了戏。
哈博:我不气我不气,不骂人不骂人,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坏自己不容易。
过了一会儿的哈博气冲冲走过去:卡!全场休息十分钟!千九过来接一个试试。
迟亦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场景太鬼畜了。
千九额上的汗隔这么远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程南杵在边边上,假装镇定递了瓶水过去,小小声贴在迟亦身边嚼耳朵,搞清楚了,你家这个跟我家那个最近在谈一些小女生的秘密,没有别的什么小三小四。
迟亦接过水,拿在手上,没拧,眼神依然落在千九身上,小女生的秘密?
声音极轻极轻,空灵飘渺又透着些迷惘。
是啊,程南端了个马扎坐在她旁边,我家那个也不肯多说,含含糊糊说在谈大学的生活啊就业啊什么的。
大学的生活?就业?
迟亦收回眼神,垂了垂眸子,眸光停留在交织的手指上一瞬,这是在考虑未来么?
眸子几乎是下意识染上笑意,迟亦勾了勾嘴角,须臾又落了下去,哈博说她人和戏分的清楚,看来是真的,她该高兴么?
可是,如果小九儿分的清楚,那她这么大费周章,意义在哪儿?
迟亦微抬了抬头,视线又落在千九身上。
哈博在扮演燕惊雪往后丢杯子,千九在演那个艳色照人的茶馆老板娘,功夫在身,果然接得稳当。
行了,哈博站起来,一锤定音,千九来丢,千九来接,摄像机准备,借一下位,注意后期的剪辑镜头。
其实这里还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拍摄,但哈博是个追求真实感的导演,吹毛求疵得很,非要演员真材实料上场。
这场戏磨来磨去拍了一天,晚上还有一场夜戏。在戏里这一段儿只出现在回忆里,燕惊雪来找的这个人,跟她是同样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手。
在沈清河的视角里,并不知道这些事。
你要进大楚皇宫?那个女人一拍桌子站起来,似乎气的不轻,雪,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没疯。燕惊雪表情很淡,不甚在意地把玩着茶杯的盖子,你好像在质疑我的实力,燕酒。
被她称作燕酒的老板娘气鼓鼓瞪着她,半晌才坐下,仍然没有什么好脸色,我没有资格质疑你,只是实话实说,你别看这大楚都城一派云淡风轻,容不屈现在还没有动静,就最可怕。
提到容不屈,燕惊雪的脸色变了变,看起来很不高兴,她放下茶杯盖子,看了一眼窗外,窗边摆着一盆十八学士,叶片稀疏,还没到花期,就几乎已经没了生机。
我总要杀掉他的。燕惊雪垂眸,想起还在等她的沈清河。
心下一颤,这话说出来也没什么底气。
何必这么执着?燕酒替自己续了杯茶,就算杀了他,燕国也不会复国,何况,这个人武功之高,你应该也见识过。
我有非杀他不可的理由。燕惊雪捧起茶杯,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小口。
尽管想让沈清河自己选择,但一想到容不屈要杀沈清河,就觉得不能忍受,再说,这个人这么恶心,哪里配得上沈清河!
他现在被楚国皇帝定下谋逆大罪,人也不知道在哪儿,你要杀我也不拦着,反正找不到人也白瞎。燕酒笑起来,媚态横生,半点儿城府都没有。
燕惊雪捧着茶杯,微微愣神。
茶底的碧螺春起起伏伏,清淡的茶水映出她恍惚的脸,大楚全乱了才好,到时候便谁都顾不上沈清河。
沈清河就是她一个人的。
她不说话,燕酒哪肯罢休,你要杀容不屈便杀了,又要去宫里做什么?那里面可也不太平。
燕惊雪望着茶杯里的自己,忽然轻轻笑了一下,抬眸直视着燕酒,反问道:一个杀手,还能有别的什么目的么?
燕酒被她看得眉头一蹙,当初被分批培养出来的她们,燕惊雪不是最出挑那个,但是最不要命那个,没什么人性,也没什么**。
看起来很难相处的一个人,没想到最后帮她解决了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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