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此,也没能打动苏小姐的心,那位眼里只有玩,何曾有过别人?小丫鬟隐约闻到了浓浓醋味,升起不知名的担忧。
女子攥着锦帕重重冷笑,神情高傲地朝那人走去。
落地时少女失力地半倚在未婚妻怀里,微.喘着气,笑得眼睛弯弯:阿玙,你带我骑马好不好?
苏玙刚要答应,一道强势的嗓音横进来:阿玙,你喜欢哪种名贵马匹,我送你。
她抬头:宁晞?
宁大小姐笑容柔和下来,她知道阿玙喜欢哪种人,余光瞥向仍倚着苏玙的少女,她眸光低沉暗骂了声不知羞,眸子轻转又是一副好颜色:阿玙,和我介绍介绍?
薛灵渺。灵渺,这是宁晞。
对面望过来的视线锋芒锐利,灵渺背脊绷直,抿唇不语。
宁晞端的是落落大方,扬唇戏谑:小姑娘是羞于见人吗?
少女咬了唇,出于本能地寻找安全领域,她埋头在苏玙脖颈,未曾想周围传来此起彼伏倒吸凉气的声音。
小丫鬟死死捂着嘴,宁晞眼里的嫉妒快要化作一支冷箭射.出来。
路人开了眼界,自从四年前宁大小姐一鞭子险些闹出人命,怎么还有小姑娘敢明目张胆地招惹这位女纨绔?
他们都在等着苏玙推开少女,哪知苏玙仰了头,犹犹豫豫地伸手摸了摸小姑娘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冷吗?怎么身子在发抖?
阿玙,带带我走。
好,我带你走。苏玙朝宁晞歉疚一笑,宁大小姐克制着怒火上前两步:等等阿玙,送你个小玩意。
很灵巧可拿在掌心把玩的玉猫,苏玙见之心喜,她摇摆不定,终是为难地在玉猫和小奶猫之间做出了选择:这东西很别致,你留着吧,我先回了。
死物哪有活物有趣?她的小奶猫哆嗦地猫毛都要掉了,苏玙轻笑:灵渺别怕,咱们回家。
宁晞攥着玉猫的手猛地收紧,笑着目送那人纵马离去。
宁大小姐的热闹路人不敢多看,纷纷作鸟兽散。定在原地,宁晞扬手摔了那方精巧的玉猫:再去找材质更好模样更乖的来。
阿玙明显是心动了的。她差点就收了自己的礼物!
她脸色阴沉的可怕,和先前的柔善大方大相径庭。小丫鬟习惯了大小姐说风就是雨的暴戾性子,低声应下。
注意到了吗?那名少女。宁晞欣赏着戴在指节的白玉扳指,噗嗤笑了出来,极尽嘲讽的口吻:模样简直是贴合阿玙喜好长得,可惜,是个瞎子。一个小瞎子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月色皎洁,马背上,苏玙环着瑟瑟发抖的小可爱,哭笑不得:就那么怕她?
她、她好可怕。
这话从何而来?是你先不理人的。
我没想不理人,是她看我的眼神像狼盯着兔子,我害怕被她咬碎。靠在她怀里,薛灵渺小声道:阿玙觉得她好?
回想这几年发生的事,苏玙苦笑:不,你说得对,宁晞是很可怕。两人青梅竹马,可她永远忘不了那日血溅当场的画面。
就因了一名歌姬在皎月楼放言要邀请自己做入幕之宾,宁晞得知后一鞭子抽得对方衣衫崩裂,要不是她及时赶到人怕是要被活活抽死。
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薛灵渺暗恼被坏女人搅了夜游的兴致,赌气道:你不准说她好。
嚯,好个欺软怕硬的小姑娘。当着宁晞的面吓得直颤,怎么,我就比她弱了?
才不,你比她心软。
欺软怕硬!
听不出她声音的喜怒,盲眼小姑娘扭过头来,一本正经道:你软,我比你还软,你可以欺负回来。
要命,这话要人怎么接?
苏玙扬眉:闭嘴!油嘴滑舌,少来哄她了。
哄她的女孩子有很多,可能哄得滴水不漏甜得人想要摸她头的
苏纨绔望着小姑娘后脑勺,没头没尾地夸了一句:灵渺,你脑瓜壳生得挺好看啊。
因为宁晞的出现,敏感的小姑娘有了很强烈的危机感。没计较未婚妻别具一格的说辞,薛灵渺歪头用脸颊蹭了蹭阿玙脸颊,颤着声道:我不止脑瓜壳好看的,我浑身上下,除了眼睛,都好看。
星夜温柔,苏玙脸热得比连竞十场蹴鞠都要夸张,月色映入少女眼眸,她看得罕见失神,鬼使神差道:灵渺,你知道何为撩拨么?
第9章
通身雪白的马儿停在苏宅门前,少女羞答答地从马上被抱下来。揽在腰间的手很快松开,她直觉自己说错了话,不然阿玙为何回避和她的亲近?
月辉映照大地,晚风习习,苏玙侧身把玩腰间掺了金丝线的流苏坠子,眸子幽深,眼尾不知怎的泄出一丝冷酷意味:阿芝,送你主子回房。
气氛古怪,小丫头看看苏玙,又看看无措的小主子,柔声道:小姐,奴扶您回房休息。
薛灵渺指尖颤了颤,敏锐的感觉告诉她要赖在阿玙身边,可赖在阿玙身边是需要勇气的。她心慌意乱,还没搞明白事情为何会弄成这样,不敢贸然打扰。
看着她离开,苏玙缓缓呼出一口长气:我真是疯了,她什么都不懂
那般亲昵暧.昧的举动,还以为小姑娘起了勾引心思,不成想是她心脏,用满心阴谋丑陋去揣测一个干净不惹尘俗的小孩子。
苏玙自嘲地扬起唇角,回房,身子陷在温水:莫要胡思乱想了,不就是被蹭了蹭脸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望着水中倒影自言自语:是投壶不好玩还是蹴鞠没激情?至于和只没长大的小奶猫计较?小奶猫,啧,果然是个小麻烦精。
打理好自己,长腿从浴桶迈出,裹着素净袍子百无聊赖地躺在床榻。
内室开了一扇窗,风从窗户溜进来,她双腿伸平,右腿搭在左腿,满脑袋都是两三个月大的小奶喵稚嫩幼弱的小甜嗓,喵喵喵的,无辜纯净的眼睛仰望你,毛茸茸的小爪子挠呀挠,欲说还休。
她轻轻扶额,为先前那个荒唐肮脏的念头感到羞愧可笑。那样纯粹美好的少女怎会做无耻放浪之事?
或许她连何为放浪都不懂。白如宣纸,赤子无瑕,看不见尘俗污浊,也因此保留了最原始的天真。
咚咚咚,门被敲响,想也知来人是谁,她道:入夜不睡,跑过来做甚?
门外撑着竹杖的少女扬声恳求:阿玙,开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不早了,回去睡吧。
我我站在门外和你说?
进来吧,门没锁。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内室昏昏,没有亮着烛火,唯有窗外照进来的清辉月芒。
苏玙躺在床榻隔着天青色纱帐看着于暗色执杖慢行的小姑娘。她走得每一步都很谨慎,形影单薄,弱得可怜,随便一阵狂风都能将之扑倒。
阿玙你在哪?
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