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喜喜出门,白日的边城焕发着无穷生机,一夜之间,在将军府宁大小姐刻意的推波助澜下,所有人都晓得苏纨绔身边多了个美貌的小姑娘。小姑娘明显南边来的,眼睛看不见。
周围交错的视线不怀好意,握紧掌心的纤纤玉手,苏玙扬唇冷笑,挑衅地将那些无礼的窥探逼回。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眸色渐深。
阿玙?
无事。按下心头烦闷,她带着灵渺转而以悠闲的心情欣赏集市风光。
不远处,一家面馆。小厮忐忑道:少爷,那位女纨绔不好惹,咱家刚搬来秀水,还是
住口!身穿金袍手持金扇的男子语气不善:我和她过不去?是她和我过不去!皎月楼当天赢了本少爷多少银子,让她还回来不过分吧?她不是会玩,那就比一比谁更会玩!
他始终不相信一个女人能在玩乐二字上有多大能耐。上次输了是输在眼光,这次,他要和她比真功夫。
还没开始玩就被不长眼的拦了路,苏玙没好气地笑了:怎么回事?手不想要了?
好大的口气!纨绔对纨绔,近距离看着这女人,哪怕金璨再嘴硬都不得不承认这人生得比玫瑰花还要明艳张扬,气质散漫,浑身带刺,愣是冲淡了她本身具有的娇柔。
他颐指气使道:苏玙,本少爷要挑战你,可敢应战?
挑战?苏玙无意识磨搓着小姑娘嫩白的小手:稀奇,多少年没听到这话了。她眼睛燃起一抹亮光,跃跃欲试:比什么?
投壶!从哪跌倒当然要从哪爬起,金少爷掏出一锭金子:赌注!
苏玙了然,动作轻柔地将怀里缠着红花的大公鸡放在地上:喏,输了它就是你的。
金少爷瞬间生出被人小瞧之意:笑话!一只公鸡哪值一锭金子?
你说得对。苏玙笑道:我这只公鸡能为我赢至少十锭那样的金子。
薛灵渺听得仔细,不忘吹捧自家未婚妻:阿玙好厉害!
十锭金子?你疯了!
土包子。
你说什么?!
苏玙半倚在少女肩膀,懒洋洋地晒太阳:我说你是个不识货的土包子,利索点,到底比不比?本姑娘忙着呢没空陪你闲聊。
嚣张!他阴沉一笑:既然你这么有把握,好呀,拿你身边的小瞎子作为赌注,本少爷就和你比!
小、瞎、子?苏玙笑容不改,轻声问少女:灵渺,他说你是小瞎子,你是不是?
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
当着未婚妻的面被人羞辱,灵渺敏感的自尊心受挫,加之阿玙音色太冷淡,她一字一句道:我不是小瞎子,我有名有姓。
听到了吗?苏玙冷眼看着外乡人:过来。
做什么?金少爷上前几步,而后一声痛呼响彻开来:你、你怎么打人?!
苏玙笑得很好看,她挽着袖口重新握好小姑娘温滑如玉的小手:纨绔不打人,你还指望她遇事讲理?你是傻子吗?
哎呀!少爷,少爷您没事吧?小厮急慌慌地把人扶起,金少爷捂着被打的右眼,疼得呲牙咧嘴:苏玙,苏玙你敢打我?
看来真是傻子。苏玙怜悯地望着他:打都打了,你还问我敢不敢,罢了,蠢成这样不像是会投壶的。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转身眼睛泄出一道锋芒:听着!这人是我护着的,再让我听到你们说三道四
众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苏家女纨绔什么时候对玩以外的人或事上心了?
苏玙抱起她精挑细选了一刻钟才选出的大公鸡:灵渺,走,咱们找人去玩斗鸡。
斗鸡?薛灵渺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斗鸡我知道,我特意问过爹爹。走出几步,她小声道:阿玙,你打了人,手疼吗?
不疼。苏玙饶有兴趣地看她:你就不怕?
我不怕呀。我知道阿玙是怎样的人。你信奉君子动手不动口,喜欢睡懒觉,生性好玩。总之,很有趣。
她一点都不惊讶未婚妻挥拳就打的行事作风,阿玙十五岁之前和人打过的架没有一百场也得有九十九场了。苏伯伯写信就爱写她怎么无法无天,然后头疼地询问爹爹该怎么把孩子养得可爱乖巧。
一想到幼时到少年的事全被不靠谱的亲爹出卖,苏玙磨了磨牙:好得很呢。
整整半日苏玙都在北市玩乐,她斗鸡,灵渺在一旁为她摇旗呐喊。她蹴鞠,灵渺还是为她摇旗呐喊。
玩了不下七八种花样,小姑娘喊得嗓子哑了,苏玙热得出了一身汗,回家的路上不住喊她蠢:就不知收敛着点?
以往她下场随便玩玩都是全场当仁不让的焦点,带上小姑娘就不得了了,小姑娘一开嗓,半个场子的玩家魂都被她勾走了。
手指抵在她喉咙挠了挠,灵渺被她挠得发痒,身子往后缩:阿玙,不要闹。
嗓音沙哑,苏玙且饶了她:小笨蛋。
才不是小笨蛋,就允许阿玙开心,我就开心不得嘛?
学会顶嘴了?
少女撒娇地抱着她胳膊:你为我出头,还带我去玩,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但我心里看得见。阿玙,我想与你同乐,嗓子哑了算得了什么,你听得见看得见不就够了?
啧,嘴好甜。
灵渺哼了声:我回去要喝蜜水。她顿了顿: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嘛。
好吧。苏玙一脸无奈:为什么?
为了嘴更甜呀。
真是够了。
春风拂面,长街之上两人不紧不慢走着,盲眼小姑娘笑颜明媚如初盛开的娇花:阿玙,我脖子出汗了,帮我擦擦。
苏玙不乐意:我为何要帮你擦汗?
唔。那我帮你擦汗?
免了。她抽出那条新绣好的小锦鲤手帕:给你,自己擦,以后自己的事要自己做,不要给我添麻烦。手帕洗好了记得还回来。
小气。摸着帕子上的纹路,灵渺指尖一顿,继续摸,半晌恍然:这不是我那条小锦鲤吗?
这是我的!
哦。她顺口夸赞:阿玙绣工好棒!
半天下来苏玙快被她夸得飘飘然,夺过她手里的帕子停下脚步为她抹去凝在脖颈的细小汗珠:以后别这么卖力了,看热的。
少女拿捏准了未婚妻嘴硬心软爱听好话的秉性,微仰着头享受她周到的服侍:阿玙也很热呀,不卖力,我们怎么玩到一起?都是一身热汗,就不存在谁嫌弃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