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吃早膳了吗?
楚灵越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谢迁,眼神黏糊糊的:吃了。
药呢?喝了吗?
问到这里楚灵越眼神一飘:喝了。
谢迁自主对这话做了理解,直接便说:你要是敢把药倒了,我就咬死你。
那我倒了。
谢迁:
说完楚灵越把袖子往上挽了一点,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臂:咬吧。
谢迁一脸你是不是有毛病的模样,不过想到这人在病中不同往常,便也没有真的往心里去,又问:药在哪儿?
楚灵越有些失望地收回手:厨房。
谢迁闻言瞪他一眼,这才又转身去厨房拿了药,可回来的时候,他却发现楚灵越居然又躺回了床上,眼睛闭着,双手放在腰腹之上,看着十分安详。
你干嘛?
问了一遍楚灵越没应声,谢迁又说:你少想装睡蒙混过关,起来喝药。
楚灵越闻言这才睁开一只眼,听起来十分虚弱地说:我晕过去了,喝不进去。
第30章分开
谢迁闻言,拿勺的手一顿,饶有趣味地看向楚灵越。
看得楚灵越微微有些紧张,眼睛也不自觉睁开了。
谢迁在他床边坐下,楚灵越微不可察地滚了滚喉结,然后他就听谢迁语带调侃地说:哥,这还带睁眼说瞎话的?你多大人了?
楚灵越如实回答:刚好比你大半岁。
我知道。
不过谢迁今天心情不错,这会儿也愿意和他扯皮,就问:怎么才肯喝药?
楚灵越的目光在他鼻尖之下停了片刻,但很快就又挪开了,他坐起来:没有不肯。
他这话说得满脸的不愿意,谢迁想着他估计是小时候喝药太多心里有了阴影,念及此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儿,他软下声音说:最后喝一次好不好?之后我让他们给你制成药丸。
楚灵越虽然不愿,但从前也基本不会表现出来,通常是自己闷头就喝了,刚刚他本来也是想接过来喝了的,不过却是没想到谢迁待他的容忍并非只是昨夜一时,他心念一动,试探着说:你喂我?
好。
谢迁答应得干脆,而后便拿起勺子吹凉了喂他。
楚灵越直到喝完,整个人都还是愣的,而后他又听谢迁轻声问他:要糖食吗?
楚灵越看着他:要。
他答应之后谢迁就去给他拿了四五罐过来,还特别贴心地问他想吃哪种。
自此,楚灵越仿佛打开了某一扇门,借着这病,可劲儿粘着谢迁粘了好一阵子,让谢迁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他眼前,一没见到人影也能名正言顺地找他。
直到后来谢迁寻思着他这病怎么还不好,担心他是不是还有其他毛病,就去卜星台找白玄。
找了好几次之后终于引得白玄明里暗里告诉楚灵越说再装小心玩儿脱,玩儿脱了以后就没得玩了,楚灵越这才不得不让自己的病好了起来。
他的病大好之后,谢迁终于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但楚灵越却不是那么开心。
比如现在。
因为在病中之时,陛下派人关询多次,还赐了许多贵重药品下来,现在病好,按理是要进宫谢恩的。
楚灵越看着躺在贵妃榻上的谢迁:你跟我一起进宫吗?
你自己去吧。谢迁拿了本书在看,闻言看都不看他一眼,摆摆手说,你病不都好了吗?
才刚好呢。
不想去。谢迁特别无情,宫中规矩多得很,好麻烦。
楚灵越心内叹了口气,默默转身打算离开。
楚言疏。
楚灵越听到喊声嘴角翘了一下,故作镇定满怀期望地回头,可却听谢迁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回来的时候路过王记点心,你给我带点他家的糯米卷和蜜青梅回来行吗?
楚灵越强颜欢笑:行。
待楚灵越离开之后,谢迁又看了会儿书,看累了就在府内转了转。
他们如今的府邸是从前的端宁侯府,府内山水风雅,看着颇有意趣,而程家人一贯爱好识香制香,是以府内也劈了一大块地方来养花种草。
纵然许多年未有人专门打理,但却自生出一股清新自然的野趣来,而如今又已是初春,府内花苑之中繁花似锦,看得谢迁也心旷神怡起来。
他转了一圈之后手里就多了一捧花,谢迁喜不自禁,心想待会儿楚灵越回来可以送他。
回院子的途中谢迁路过置物阁,此前因着端宁侯府内有许多程家遗留之物,而端宁府人虽没了,有些东西却是不好处置,那些不好上交也不便随意抛掷的,便通通都放进了置物阁。
谢迁想起他母妃对于制香一道也难得有些兴趣,只是好像一直制不出满意的胭香,于是谢迁转身便进了置物阁,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程家人遗留的配方。
置物阁内东西挺多,好在摆放并不算杂,谢迁看了一圈之后便直奔书架,但是他将这里剩下的书粗粗看了一遭,却好似并没有看见什么同胭香有关的书。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推开,露了一隙光进来,照得半空中的尘埃都透明起来。
谢迁迎着光看过去,不禁眯了眯眼,随后才看清站在门口的身影,脱口就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灵越进门,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不想看见我?
谢迁笑了笑,开玩笑说:哪儿有,这不最近天天见着嘛,你不觉得腻歪啊?
不。楚灵越盯着他,你烦我?
烦倒是也不烦,但稍稍搁一下也是可以的,谢迁喜欢热闹,却并不喜欢时刻热闹,同样的,他觉得不管是和任何人,好像都留有一点自己的空间比较好。
而他看楚灵越从前那样冷傲的性子,本以为他也是这样想。
不过他看此刻楚灵越的表情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他不欲和楚灵越争执,这病才刚好,免得又被他气出个好歹来,于是便没再继续这个,只随口问:陛下有跟你说什么吗?
楚灵越瞥开眼,默了一会儿,随后才答:没说什么,楚元晗病了,陛下去了他那里。
楚元晗是天景帝四子,也是幺子,从小到大身体就不好,三天两头就生病。
谢迁叹了口气,嘟囔道:你们家小辈最近怎么多病多难的。
说完谢迁忽然想起一件事,当然都是宫里乃至坊间的传言,说是楚家虽身负皇命,但贵气太重,杀伐气也重,总有人受不住这天潢贵胄的命格,而楚家每一辈里也都确实有病体孱弱不治而亡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