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这一辈,一开始有人说是楚灵越应了这个咒言去,后来四皇子出生,又说是四皇子应咒去了。
楚灵越显然也是想起了这话,他面色凝滞一瞬,随后才说:楚氏自有气运,岂容他人胡言乱语。
谢迁说:就是传言,京都之中谁家没几句流言蜚语,不见得有多少人当真。
管他们当不当真,楚氏国祚一样能百年延续。
他说这话时语气有点冲,谢迁不知道他又犯什么毛病,可他却没理由时刻惯着他,忍不住就呛道:我发现每次一说到你们家你身上就跟扎了倒刺似的,又没人真说你们楚皇族怎么样,多金贵啊。
这话真的不是谢迁乱说,每每楚灵越只要一听到有人说楚氏如何,就总是横眉竖眼蹬鼻子上脸的,反应特别激烈,明明很多时候大家也没说什么,毕竟是大楚最尊贵的存在,谁敢胡说什么。
楚灵越闻言脸色一变,胸口起伏也有些重,不过此时谢迁也是意识到他自己所言不妥。
谢迁无奈:我真没别的意思,你
可楚灵越此时却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你在看什么?
他声音还有些冷,引得谢迁下意识以为楚灵越要发脾气,待听清他说的内容之后不禁愣了一瞬,心想楚灵越居然没冷嘲热讽的?
他眨了眨眼,抬了抬手里的书,愣愣回道:我来找制香的书没找到,倒是见着了程家的家族志。
楚灵越问:讲的什么?
谢迁回忆了一下看到的内容:也没什么,就是说程家人的运道最开始是很好的,后来却渐渐变差,也不知是不是物极必反的缘由;还说程家的女儿一般比男孩厉害些,出生之后也会用特制的胭脂在脚心洇上一瓣花,终生不去就看了这些,没什么特别的。
谢迁说完,楚灵越只心不在焉地点头,谢迁看出他对这个并没有很大的兴趣,便没再多说,拿起方才摘的那束花往外走:走吧,回去了。
等他们回了院子,谢迁看见放在桌上的糯米卷和蜜青梅,这才想起楚灵越出门之时他随口叮嘱他的那句。
谢迁心里有些触动,不禁垂了垂眸,他知道楚灵越待他很好,但他自问对楚灵越也不差,可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特别怪异。
楚灵越时常会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情,好像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一样。
再者有时候楚灵越待他寸步不离的态度,让他也觉得很有压力,就好像楚灵越多么离不开他似的
不过他刚刚想到这里,就忽然听楚灵越在他身后说:过两天我要离京一阵。
离不开个屁。
谢迁没料到这茬,有些惊讶地问:怎么突然要离京?去哪儿?
神枢府在东南的分府出了些事,修士伙同官府谋财害命,母亲抽不开身,要我亲往一趟。
谢迁一顿,不禁就想问这事需要他亲自去?
在楚灵越养病期间,谢迁在他那里了解了不少神枢府的事,明面上看起来还算等级森严,也没见神枢府内有哪方势力脱离了温遥和楚灵越的控制,总之他没发现什么异常。
反正如此境况之下,东南的事虽然算大,但应该不至于让楚灵越亲自前往,那他为什么要去?
不过最终他也只是问:去多久?
楚灵越看着谢迁,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不舍来,他说:两个月。
现在正月马上就要过去,那待他回来,今年春天估计就要过去了。
谢迁笑了笑,而后点点头,拿过他方才摘下的那一捧花,递给楚灵越道:那一路平安。
楚灵越看着谢迁这模样,虽然毫不意外,但心里却仍沉沉的,他接过花束,连笑似乎都很勉强:我还以为
你要留我呢。
但最终这话他却没有说出来了,让谢迁松一口气吧,也给自己一些时间,看自己离了他能到哪种地步。
若是不成,那恐怕谢迁以后,就没有再离开他身边的机会了。
*
因着这一桩事,楚灵越要离开这么久,再在学司里吊着也不是事儿,隔天便跟谢迁一起回昆鹿学司递了提前结业的申请。
不过这事儿早在他们同鹿游原比拼那天就已经传了出去,经过这将近半个月的发酵,事情都已经被传得差不多了,是以学司里倒也没谁太过惊讶。
像李凭风周咏那一批人,估计还巴不得他们早点走,只是苦了徐霁拉着谢迁嚎了得有好半天。
接下来两天他们又经过了各位先生的测评,除却宗游雪,他当时话都没有多说一句,直接就签了名字,成了史上最好说话的一次。
在此之后,他俩正式从昆鹿学司结业,就此从尚且还算无忧无虑的学堂到了前路漫漫的朝野之中。
而楚灵越也没有耽搁,转天就离了京城去往东南。
他走之前并未告诉谢迁,转天谢迁醒来看身边没了人,等问到侍女身上,才知道楚灵越丑时便已动身,此刻已离开了两个时辰,恐怕都过了长浮京的边界了。
谢迁当时没说什么,转头就扑进了书海里,看累了就又去演武场习武练诀,仿佛没日没夜不知疲累似的。
而近日云容容和木萧萧也带着蟹藕一道儿来了子说府,见他如此模样,还以为他是怎么了,云容容壮着胆子问过去,又叫他多休息休息。
谢迁却说没什么,只说过几日便是春闱大比,对手尽皆不可小觑,他也不能如此骄傲什么都不看,好歹也得给予这考核基本的尊重不是。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云容容她们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而谢迁不知道的是,前些日子一并从神枢府跟过来的秋松却为此愁秃了头。
秋松远在东南的少主看了他寄过去的说世子爷废寝忘食人看着都瘦了的信,命修士急传好几封信回来,说让他盯着谢迁好好吃饭,要是回来看见人瘦了,他就等着。
秋松心里苦,世子爷的事儿这他哪儿敢管,但少主的话,他又哪儿敢不听。
就在这样各怀心思的境况下,楚灵越不知不觉已然离开长浮京将近二十天,期间谢迁和他没有通过一次信。
谢迁心想,反正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婚,确实也没必要切切掌握彼此的行踪。
不说就不说,他才不想知道!
然后他就气鼓鼓地去考试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等到了他的考场之后,他居然在一众人头里见到了熟悉的一张脸。
他居然跟顾尘微在一处考试,前些日子他叮嘱清吏司少使多注意一下顾尘微和庄之原,没想到居然还直接把人给安排到眼前来了。
而顾尘微抬头见到是他,似乎顿了一下,而后坐在座位上远远冲他点了下头。
谢迁没想到他还会理人,不过说到底并不算熟,是以也冲他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们这考了整一天,考完之后谢迁在座位上坐了会儿,想等人走完,而等他再想起顾尘微的时候,回头一看却发现座位已经空了。
谢迁耸耸肩,收拾好东西就出了考场,却没想到在考场门口见到了谢缈的马车。
他走过去敲了敲车窗,谢缈帘子还没撩开,带着笑的声音先传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不会
不过谢缈在看清眼前的一刻,话音却戛然而止,脸上表情也有一瞬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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