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越蹙眉:我跟你一起回去。
可春猎布防是你在管,你怎么能离开?谢迁说,而且这事陛下还不知道,我们贸然离开倒还显得怪异。
楚灵越神色有些莫名地看着他,像是想从谢迁脸上探究出什么一样。
不过谢迁说得也确实有道理,片刻之后,楚灵越妥协道: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
楚灵越沉声说:两天之后我回京都,我要在子说府见到你。
楚灵越近日来对他几乎百依百顺,许久没有用这种带着强硬意味的语气同他说话。
谢迁一时间不禁怔了一下,不过楚灵越这要求不算什么,他也就没多想,当即便答应了下来:好。
这边沟通完之后他便悄悄潜出了玉关山,在路上还顺手解决了一批蠢蠢欲动的刺客。
他一路赶回赤令府,直接便奔了温遇的院子,还没站稳就问:母妃,绥城的储水库是怎么回事?建造出了问题还是护水的灵阵出了问题?
温遇刚下台阶这才行至院中:建造和灵阵都是咱们府上的人经手过的,按理说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也不知这其间出了什么错漏。
就是可惜了那些粮食。温遇念及此也不禁蹙了蹙眉,但随后又说,可我也没听说今年春旱有多么严重,照你父王信里的意思,今年也应该是能撑过去的啊。
谢迁凝神:那治粟司为何要拨调粮食?
不行,我得派人去看看。
谢迁想了想,随后又寻思着要不趁此机会自己亲自去一趟北境?
可他刚有这个念头,他便想起了先前楚灵越跟他说的那话,所以,楚灵越就是担心他独自去北境这才提那个要求的吗?
不过这时温遇却说:你姐姐昨夜已经连夜赶往绥城了,不多时应该就会有消息。
谢迁闻言顿时便紧张起来:如此一行未必安然,她怎么自己去了?身边带人了吗?
温遇点头:放心,有的,府上的暗卫紧随其后,等入了北境十三城,处处都是赤令军,不会有危险。
谢迁这才放了些心,而温遇这里看来也并没有知道更多,于是他便没有再问。
接下来谢迁便去了一趟司空衙门,调了当年绥城水库修建的卷宗来看。
当年治粟司拨款,司空衙和当地的府衙一道承建,而由于绥城地处北境十三城,在赤令府的管辖范围内,赤令府则派了人监工。
这表面上来看没什么大问题,可谢迁细细一想,却觉得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赤令府的人结阵化印行、行军打仗也行可在选工用材这些方面确实不行,术业有专攻,谢迁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此次水库崩裂,定会有人将帽子扣到赤令府的头上,就看届时谢萦烟能带回什么消息。
正此时,木萧萧又给他带来了一则消息:世子爷,先前您不是吩咐人去盯治粟内史府上的小公子孙溪正么,昨日他的古画铺开张了,在南朱大街正街上。
谢迁抬眼:地段这么好?他开业剪彩都有谁去了。
大多是古画行的老手。木萧萧回答,只有一位比较特别,威云府二公子李凭风。
他怎么也去了?此前他便已经怀疑孙溪正和李凭风有联系,但是却没想到他俩会摆在明面上来,那古画铺李凭风有参与?
木萧萧:对,听说是徐小侯爷不同孙公子合作之后,孙公子这才找到了李二公子那儿。
谢迁闻言一哂,鬼才信。
但就在此时,他脑子里忽地灵光一闪。
其实先前庄之原考试作弊想通过孙溪正给徐霁送礼的时候,谢迁是没想通庄之原是怎么跟孙溪正扯上的关系,只以为这些高门子弟之间或多或少能够建立起联系。
但此时他却忽然想,庄家是燕山城最大的粮米商,贩售范围之广甚至超越了燕山城往北境其他城阙而去。
而从前北境连月遇旱之时,治粟司也有过拨调粮食的先例,而为了减少人力物力,治粟司想必不会次次都选择从京都拨调,那么燕山庄家的私家粮仓,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是以身为治粟府和庄家两家的公子,能认识也很正常。
谢迁想了想,吩咐道:叫人去查一下此次治粟司是从哪里拨调的粮食,路线是什么。
是。
哦对了,昨日孙溪正的古画铺开业,营售状况如何?
木萧萧说:很好,来的人很多,其中有不少古画藏家,鸣翠轩昨日就卖出了七幅天价字画。
那古画铺名叫鸣翠轩。
怎么算天价?
价逾千金。
谢迁闻言不禁挑了挑眉:咱们大楚的那些藏家这么有钱?为幅画值得?
说是名家真品。
也是,谢迁说,治粟府和威云府的公子亲自主理,想必没有骗人的道理。
但谢迁却觉得疑惑:这些事他们应当不会明目张胆地说出来,谁都得藏锋,我们的人怎么探听到的?
是灵犀杂报那边来的消息。木萧萧说,那七幅天价画中其中两幅是被灵犀杂报的大东家买走了,他们那边听闻我们在打探消息,便给我们说了。
哦?谢迁饶有趣味似的,这大东家好手笔,倒是越来越让人好奇了。
说到这他又叮嘱了一句:既然都有了消息,可不能浪费来源,另外买走那五幅画的人都得盯住了,看看到底是何方人士。
是。
好,你去吧。
他这边在紧锣密鼓地追查,但时间却不等人,两天时间一晃而过,春猎到了尽头,天景帝下令拔营回宫。
好在派出去的人也有了回音,谢缈那边也来了消息,说好的今晚会有人来禀报。
谢迁在子说府等着,听到院门有动静时便回头一看,谁料进来的却是行色有些匆匆的楚灵越。
按理说他们现在应该还在路上才对,可谢迁一句你怎么回来了还没说出口,就见楚灵越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冲他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谢迁当即便怔住了。
楚灵越近日脸上笑容多了许多,但是大多都笑得比较轻忽,少有这样外显的时刻,像春风化雪,也像长夜明灯。
谢迁忍不住就几步迎上前去抱住楚灵越的腰,而后上半身往后仰了仰,笑得很耀眼,而后就听他讨趣似的问:你说让我在府上等你我就在府上等你,怎么样,我乖不乖?
楚灵越放松地把双手放在他肩上,似乎把他整个人都笼住,然后才配合应道:嗯。
那我能不能拥有奖励?
楚灵越半笑着问他:想要什么?
谢迁脱口就答:你。
谢迁说完这话霎时便觉得不对,眼睛不自在地眨了眨,但也忍不住滚了滚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