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语言动作可谓是雷厉风行,盛愿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身旁响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啧,桐斜这说一不二的脾气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盛愿沉默着没说话,慢慢地放下了手机,目光不聚焦地望着某一处虚空。
白大褂的脖子上还有一圈的淤青,是上次盛愿掐出来的,他还不怕死地招惹盛愿,挑起眉戏谑道:桐斜这是请你去鸿门宴啊,我要不要去告诉他对你好一点?不然以后万一恢复记忆要后悔的。
盛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桐斜的记忆虽然没了,但智商还在,以他的机敏一定反应过来盛愿跟他曾经有关系,毕竟雪狼对他的热情太反常了,桐斜又不是瞎子,不可能到现在都不起疑心。
以桐斜那生人勿近的性格万万不可能主动跟他亲近,所以这次的鸿门宴只可能是套话的。
盛愿不愿意去想他在桐斜心里的印象,大概是一个笨拙可笑、漏洞百出的骗子吧,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言善辩之人,对花言巧语更是一窍不通,尤其面对的人还是桐斜,没有失态就是万幸了。
盛愿抿紧了嘴唇,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躁,他分明想把桐斜推的越远越好,可桐斜却固执地向他一步一步走来。
我觉得有些事你未免太擅作主张了,总是那么自以为是。白大褂的两条长腿晃来晃去,嘴角向上勾起,目光却没有一丝温度,冰冷慑人: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愿意想起曾经的事?万一桐斜本人并不想过现在无忧无虑的生活、而是想找回从前的记忆呢?
盛愿面上没有表情,也没搭理他,片刻后忽然冷不丁说:前几天你说北区有一个捕捞任务。
我接下了,今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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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盛愿敲门声的时候,桐斜正把订来的外卖一盒一盒往桌子上摆,他本人是个厨房黑洞,跟厨房的碰撞大概是天雷勾地火级别的,当然不可能亲自下厨做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确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想从盛愿嘴里撬出点儿什么,对于这件听起来不怎么道德的事桐斜没有任何负罪心理,打探自己的曾经怎么能叫不安好心呢,怎么说他也对以前的过往有知情权吧?
先进来坐,饭都弄好了。桐斜拉开门,强行殷勤:你喝什么?有牛奶和绿茶。
盛愿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伸手拦住扑面而来的雪狼,道:不用麻烦,我要走了。
桐斜闻言转头看向他刚来就走,什么毛病?
盛愿:我可能要离开东区一段时间。
桐斜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深黑色的眼珠直直盯着他:为了躲我?
不是,在北区有一个新的任务,盛愿平静地直视着桐斜的目光,手心微微起了一层湿润,镇定撒谎道:刚发下来的任务,连夜就要走了。
桐斜眯起眼睛,心下瞬间有了算计,问: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或许几天,或许几个周。
你以前去过北区吗?那里的环境怎么样?
东区像是垃圾回收场,不分类的那种,什么妖魔鬼怪都有,还偏偏祸不单行,穷的人神共愤,而西区则截然相反,三级Alpha的主要根据地,大厦高楼平地起,有清风明月、绿水青山,现实版人间天堂。
南区和北区则介于二者之间,土著居民以一、二级AO和Beta为主,偶有三级Alpha,是无功无过之地。
盛愿:还可以,比东区好的多。
桐斜拉开椅子坐下,冲着盛愿一点下巴,示意他想吃什么自己动手,不慌不忙地打探:要出什么任务?危险吗?
盛愿静了片刻,低下头夹起一片水煮鱼,没什么危险。
桐斜又问:我们以前见过吗?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以前,不要对我说谎。
盛愿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眼,喉结微微滚动一下,低声道:是见过。还没等桐斜说话,他就又开口道:对不起,我走了,再见。
等等!桐斜不知道盛愿这人说不过就玩失踪这一套是跟谁学的,稍微把人逼急了一点就瞬间给他消失到千里之外,简直是有些偏激了,他无奈起身说:我不问你了,吃完这顿饭再走吧。
盛愿不知道多久没跟桐斜这样好好地吃过一顿饭了,在他的记忆里处处都是刀光剑影与颠沛流离,唯独有那么一点儿地方是宁静温暖的,里面只住了一个人。这样的陪伴久违到让人眼热。
或许是最后一次了。盛愿在短期内没有回东区的打算,等到桐斜把这半个月的事忘的差不多,以后就再也不见了,就跟三年前那样,任何人都不该是桐斜人生路上的意外,他也不是。
雪狼蜷在盛愿的身边,眨巴着眼皮望着他,感觉另外一个铲屎官的行为非常符合它看过的一部狗血言情剧落跑新娘。
临走的时候,落跑盛愿跟桐斜礼貌道别,然后转身离去桐斜的手不着痕迹地在他的衣摆上轻轻一抹,一个隐性定位系统悄无声息附着在风衣布料上,跟着盛愿一同北行远去。
第八章楚徊
北区,信息模块大楼。
盛愿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披星戴月地从桐斜家赶到了千里之外的北区,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北区的商业比东区繁荣的多,迎来送往的商家各自拉起了门头,花枝招展地卖弄风骚。
除了面对桐斜,盛愿在其他时候都有一种难以言描的淡然和疏离感,温润的眉目间无端多了几分冷肃之气,皮肤也有冷白的质感,给人的感觉像是沉静的苍石。
他脚步匆匆地刷卡走进模块大楼内部,坐电梯直上二十四楼,通过虹膜验证系统进入信息管理室,面对白墙站了三四秒钟只见盛愿脚下的地板忽然亮起了闪烁的绿光,白墙刷啦啦地向两侧拉开,让出了一道圆形通道。
这里建了一座房中房,通过隔层的微妙设立把这小房间几乎完美隐藏了起来,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其中别有洞天。
房子内容本来就不算大,几十台设备塞的满满当当,只留了一条供人行走的通道不小心还能绊着电线。
房里的人听见脚步声,在屏幕幽幽的蓝光中转头往回一看,眼中出现了惊喜的表情:盛愿,你怎么过来了!
说话的人穿着一件标着R字的灰色卫衣,这位R先生一路过关斩将,跟机器线路斗智斗勇,有惊无险地来到盛愿身边: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临时发生了一些事,没来得及通知,抱歉忽然打扰你了,盛愿看着眼前正在高速运行的全球顶尖系|统设备,轻声询问道:破译程序进行的怎么样?
R先生愁苦地指了指自己稀稀疏疏的头发,程序员典型代表青年谢顶,叹一口气说:很难推进,对方设置的反破译系|统相当强悍,现在进度条还不到二分之一,按照这个速度,起码还需要四年到五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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