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邓伏南直视着她的眼睛,很快下了决心,爽快道,合作愉快,蔚三姑娘。
林音依然执着于手中的石臼,放下手中的捣子,端起闻了闻,她没有调好,味道有些冲鼻。
林音扇了扇,这香料真真难调,若有机会,还要向花娘请教一番。
邓伏南却突然站起,向她恭敬地行了个礼,若花娘真能有个正经营生,在下愿一生为姑娘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我说到自然会做到,这铺子已经是花娘的了,赚多少银钱都与侯府无关了。邓先生不必向我行此大礼,咱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林音想了想,话音转开,邓先生这般惊世之才,当真不想辅佐新君,名垂青史么?
邓伏南眼睛动了动,微笑道,愿得一人心,白首永不离。除此之外,在下别无他求。
他这般笑起,不似之前的阴狠执厉,倒像是个温柔和善的翩翩公子了。
林音也终是对他笑了笑,你今日便去安王府,劝谏安王明日便启程去相国寺祈雨吧。
邓伏南滞了一瞬,问道,此举何为?
邓先生的推算之术是极好的,宿州大旱已久,若算得后日寅时是不可多得的祈雨良机,想来沈策不会放过。山路难行,况且需头一日前往布置好香台祭案,未防误了时辰,便只能在寺中借宿一晚了。
邓伏南有些迟疑,万一真降雨了,可如何是好?
这不是平白给安王挣了名声?
林音肯定道,雨不会下的,还不到时候。
邓伏南心里定了定,这蔚三姑娘,当真不是他能把控、琢磨透的人。
在下能否多问一句,姑娘此举何意?
我可是好意林音笑着,待沈策从相国寺回去,邓先生自然就知晓了。
以后有消息邓先生可告知花娘,每日我都会派侍卫去花娘处走一遭的。这铺子生意红火,先生往来多了,总会有人起疑。
方影震惊地瞪大了眼,再次挠挠头,姑娘口中的侍卫,不会又是他吧!
林音一一交代完,起身送邓伏南出去。
这蔚三姑娘神秘莫测,邓伏南从她眼中看不出甚么,见林音起身,便也拨开珠帘出去了。
这间铺子的生意果然十分好,其所卖的伴月香膏,更是有价无市。
这伴月香膏是专供宫内的,拿出卖的份额少之又少,以致铺子内每日都是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邓伏南跟在林音身后,不由感叹,威远侯府果真是堆金积玉,这样日进斗金的铺子,竟说不要就不要了?
二楼也有不少小厮来回奔波取货,林音站在楼梯边,不留神便被撞了一下,方影离得远了些,邓伏南只得伸手扶了一下,三姑娘,当心些。
林音站稳,颔首回礼。
楼下似有目光直视而来,林音回看过去,便见得岚青正提着一盒香膏,视线略过众人,直直地看向她,眸中神色莫名。
然后又平静地转了回去,脚下不停,跨出了铺子。
林音雀跃举起的手停在半空,又悻悻地收回,笑容也僵在唇边。
前些日子刚亲过她,今日又怎么了嘛!
岚府内,周氏夺过儿子手上的香膏,与林姨娘分享起来,这玩意真那么好?
林姨娘笑答,是呢,这伴月香膏香气淡雅清幽,芳泽溢远,涂抹于身留香持久,真真是一件难求。
周氏打开一罐,细细闻了起来,你说得那些我倒是不懂,闻着是挺香哈。
周氏边说边回头,发现儿子还杵在那里,想着他今日去买香膏辛苦了,温和地问道,阿青还有何事啊?
谁知儿子却一本正经对她道,儿子有要事要向母亲请教。
要向她请教!
周氏纳闷,她懂啥?
岚青话音刚落,林姨娘便识趣地站起来,我也乏了,下午再来寻姐姐说话。
周氏转念想起儿子喜爱男人这一事,心里变得十分忐忑,生怕儿子要来同她坦白,说此生非苏世子不娶,将香膏随手一丢,拉着他坐下,小心翼翼地询问,儿啊,你有何事要向母亲请教?
父亲若当着母亲的面与其他姨娘亲亲热热、搂搂抱抱,母亲可会生气?
周氏还以为是甚么天大的问题,一听和老岚那杀千刀的有关,复又坐回去把玩香膏了,似甚么都没手中这方香膏重要。
周氏心不在焉地答,我巴不得他滚远些呢,做甚子生那种气?
你便是要同母亲请教这个?
岚青无奈的摇了摇头,父亲和母亲的感情他着实不太能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岚青:请三姑娘规矩些。
第26章寺庙(1)
前往相国寺那日,她们一行人在府内用了午膳,午憩后才赶过去。
文伯派了两辆马车,叶榛和林音坐一辆,杨氏和蔚林玥坐一辆,蔚缜放心不下,派了不少侍卫随行。
杨氏只远远瞧着林音乖顺地跟在叶榛身后,后怕地离她远了些。
蔚林玥一贯的趾高气昂,提着裙摆跟在杨氏身后,眼神扫来还颇有些打量的意味。
林音甚至听见文伯轻轻地「呸」了一声。
打点好后,上了马车,杨氏便开始骂骂咧咧,嗤笑道,起先苏氏那蹄子还想跟去,见求我不成,竟跑去求三丫头那傻子,还不是被人抓头发打出来了。
蔚林玥迎合着,她确然是最不要脸的,不然怎能哄骗得父亲团团转,母亲别同她一般见识,留心气坏了身子。待女儿嫁去高门大户,母亲便连伯母的脸色也不必看了。
是啊杨氏拍拍蔚林玥的手,母亲便指望着你了,我虽将林萧抢来了自己屋内养着,但到底是苏氏生的,总归不会和我亲近,林琅那丫头自幼跟着苏氏,也不是甚么善茬。眼下,先将这三丫头解决了,便再没人能挡你的路了。
蔚林玥也颇认可的点着头。
不同于杨氏这边的暗喜,林音一路都很安静,叶榛对她道,待到了相国寺,不说话便好,在佛祖面前,不好总说鬼呀鬼的,都说心诚则灵,咱们娘俩儿诚心拜佛,定能求得佛祖庇佑咱们侯府。
女儿省的。
马车晃晃悠悠行了好一阵子,才行至相国寺所在的山脚下。
林音拨开帷裳,却看得山下守了颇多禁军。
相国寺是佛门重地,见不得丁点儿血腥,便立了规矩在先,不得携兵器而入,为免不小心在寺庙内起争执、动起手来,此为对佛祖的大不敬。
且相国寺的方丈智禅大师乃一介儒学大家,承元年间曾官拜太师。
即便遁入空门,再不问世事,也格外得成安帝看重,是以相国寺附近特点了步军司的人守着,安全得很。
不过是安王来祈雨,竟跟了这般多的禁军?
林音放下马车后的帷裳,叶榛也疑道,相国寺附近往常都是步军司守着,这些禁军瞅着像是殿前司的,当是有皇亲国戚在寺内呢。
他们在山脚下下车,好在此时已是傍晚,没甚么日头,虽碍于人多,带着帷帽,倒也不算闷热。
落日的余晖映着参差不齐的古树,将高处的相国寺笼上一层金黄。
杨氏离她远远的,似是怕极了她在山道上发起狂来,将自己推下山去。
林音心下不屑,这般小的胆子,还妄想将她送去苏四郎的床上去。
杨氏同蔚林玥在后面嘀咕,方才母亲听你伯母说,这山下是殿前司的人,想是有皇亲国戚在寺内。
蔚林玥压住心中的窃喜,道,若能碰上哪位殿下,女儿定会好好表现的。
杨氏嗯了一声,又道,这日头有些晚了,还不见下山,怕是也要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