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见到面，也还好。

如今面对面，姜琏城无法否认，她不由自主地产生那么一丁点儿期冀，希望他仍旧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使些寻常把戏捉弄人。

姜琏城微抿着唇，看着他。

赵致沂打量她，眼里染了几分笑意说：你拿这种眼神看我，是想亲我？

对。姜琏城坦坦荡荡地承认。

她伸手勾住他的衬衣衣领，踮起脚尖，极轻极轻地抿了下他的唇。

赵致沂呼吸有一点变化，但沉着脸：好事不过三，投怀送抱的把戏，你玩第三次了，叫人腻味。

姜琏城懒懒地笑了下，没有解释。

喏，一个吻而已，又不算什么。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锦江扶着门把手：对不起，赵总，赵老先生来了，正在等你。

我马上过去。赵致沂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盯了眼姜琏城，嘱咐锦江：你送她。

没事，我有开车。姜琏城朝门口走。

锦江赶紧将门彻底推开，给她让出空间。

踏出房门之前，姜琏城顿了下，转头说：你知道傅抱石的那副《赤壁夜游图》是赝品吗？

赵致沂抬眸看了下她。

那缄默的眼神，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姜琏城笑了笑，嗓音冷淡：果然你一早就知道啊。我就说，北城拍卖会是不可能公开卖赝品的。

自从姜父去世以后，姜琏城动过找到妈妈的心思。

可奈何以前，没线索没钱没时间。

如今有一点点希望，她总想要试试。

本打算找私家侦探。

怕存款不够付聘请侦探的费用，姜琏城通过姜父在书画界的一些关系，将在北城拍卖会上拍来的、那副傅抱石的《赤壁夜游图》送到诗书画院去询价。

因为那幅画是以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拍到的，如果要转手，姜琏城希望能卖个好价钱。

却意外被诗书画院的鉴定师告知，那幅画是赝品。

得知这个消息，姜琏城远没有当时得知陈确给她的结婚戒指是假货时，那般伤心，反而松了一口气。

赵老先生给了她1000万，被她转手拍了幅假画。

不用说，那钱最终回到了赵家。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赵老先生明知她收钱后，还是和赵致沂搅在一起，却没有再派曹秘书来找她。

究竟是赵致沂做了怎么样的解释，让赵老先生信服他不过是跟她玩玩的。

姜琏城不得而知。

人人皆知，手可摘星辰，不过是种虚妄幻想。

赵致沂也许是那颗遥远的星。

与他有关的一切，亦是环绕在星星周围的光。

常人只能看不能拥有罢。

去往停车场的电梯里，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在侃大山，脖子上都挂着远腾医药的工牌。

估计我们那个总裁，年底就要辞职了，明显是给赵二公子腾位置的。

这赵董事长一开始只把赵二公子下放来做个区域销售总监，人人都说是因为赵二公子叛逆，不得他爸欢心，结果没几个月，就升任副总裁了。

皇子么，做什么销售总监只是下基层，体验生活的。说话这人忽然压低了嗓音，故作神秘地说，不过我有靠谱消息，之前乔氏的董事长乔北南出现名誉危机，听说是赵老先生指使赵二公子在背后捅的刀，所以乔氏丢了和哈药厂的合作，和几个靶向药生产项目，全落入我们远藤口袋了。

电梯里几人纷纷深吸一口气，相互交换不可说的眼神。

又有人继续说：最近乔氏内部有人实名举报，乔氏旗下很多项目靠行贿得来，估计会被罚几百亿。

大家啧啧感叹：还是赵家人狠，有钱人真是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央。

姜琏城就知道，赵致沂在哈市对着乔北南那一通操作，背后是有赵老先生撑腰。

而赵致沂不可能为了给她出气，去搞得乔氏企业蒸发几百亿市值么。

那是玛丽苏小说里的桥段。

在陈之揽举办暖房趴的那天，除了姜琏城姐弟，还来了一群年轻人。

关掉了手机，管他谁是谁。

吃晚饭，大家零零散散地，坐沙发的坐沙发，坐地毯的坐地毯。

窝在一起看电影，喝酒聊天。

完了之后，用xbox玩幼稚的厨房游戏。

姜琏城喝了点红酒，有点上头，去阳台上醒酒。

夏日里燥热的风，挠在她额头。

陈之揽来到她身边。

手肘搁在栏杆上：琏城，除了开画廊，你什么以前或者以后都想做的事情吗？

好久好久，没有人跟她谈论过梦想了。

高考之前，我爸爸找我谈话，说女孩子要选个稳妥的工作，所以我选择学医。姜琏城低头轻笑，可没想到后面大学退学了，这辈子是当不了医生了。

她转头看陈之揽：你呢？是自己想当医生，还是家里给你选的？

我从小就想当医生，救死扶伤多酷啊，所以大学选的医学直博生。陈之揽点头：医学界科技发展日新月异，我愿意做一朵时代浪潮里的小浪花，为人类的发展贡献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量。

他那双眼，仿佛盛满了希望，澄澈而充满力量，少见地显得与他年纪相符的风采。

这种听起来唱高调的话，由陈之揽道来，令人信服。

不像赵致沂那人，天天只把社会主义事业挂在嘴上。

姜琏城点赞：你真厉害。

陈之揽问：你没有想过重返校园吗？成人自考，以后也可以考研读博士的。

真给他说中姜琏城心中的夙愿。

尤其当弟弟姜钊进入大学后，姜琏城想拿张文凭的想法，与日俱增。

但以前陈确不支持她，还说女人不需要读太多书，以后好好帮他相夫教子，照顾后方就行了。

以前姜琏城以为陈确是心疼她半工半读太累，现在才明白，那人渣是看不起她。

也是，女人但凡太厉害，男人的机会起码减少一半。

姜琏城点点头：嗯，等我从广深市回来，就准备成人自考。

赵致沂不给她照片没关系，她自己去查。

第49章你跟这个贱货搅在一起

广深市是她爸爸妈妈曾经私奔生活的地方。

现在有了芭蕾舞几个关键字，她还真搜索到，90年代广深市舞剧团的芭蕾舞主舞，是一个叫周妍的女人。

兴许赵致沂当时讲《情深深雨濛濛》的故事，并不是完全的胡诌。

趁着姜钊还在放暑假，姜琏城决定带着他，去广深市打听下情况。

陈之揽知趣地没有追问她去广深市的缘由，将话题绕回读书上：你备考需要什么资料，随时告诉我。

姜琏城笑着说好。

陈之揽又笑：你是考上过震旦大学医学院的聪明人，成人自考对你来说，是砍瓜切菜。

两人回到屋内。

姐，围坐在茶几边的姜钊招呼她，你过来一起玩德州扑克。

姜琏城说不要。

姜钊又说：那陈老师你来？我们差一个人。

陈之揽是他们教授的助教，叫老师很合适。

陈之揽大大方方地：好。

随即去加入德州扑克团队。

姜琏城坐在一侧长沙发上，身旁坐了个bobo女孩。

obo头抱着苹果细细啃，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到陈之揽身上。

姜琏城觉得她很可爱：你喜欢陈之揽？

bobo头脸色微红，缩了缩脑袋：姐姐，你怎么知道。

年轻真好，眼里泛滥的爱意，藏也藏不住。

也不需藏。

姜琏城笑：你喜欢他，就去试试。

obo头垂下眼角：陈老师太优秀了。余光瞥了眼姜琏城，羡慕地说，你真漂亮，这身衣服真好看。

今天姜琏城选了件杏色斜肩真丝衬衫，露出一侧肩膀和大半锁骨，配了条近身九分牛仔裤，贴合曲线。

头发拨在一侧，稍显成熟女人味。

女人都爱美，她也不是天天拼多多的，偶尔去买几件品牌打折衣服。

姜琏城看着她一身黑色，青春洋溢，只是浑身透着一种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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