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太熟悉了。
还夹杂着极少见的恭顺。
姜琏城立于拐角处,人被一排浓密绿植遮挡。
她又往后跨了几步,后背虚虚贴墙壁。
只盼这男人接完电话赶紧走。
透过绿植花盆间的空隙,姜琏城看见一双浅色男士乐福鞋,配着浅灰色的休闲裤,露出男人粗狂的脚踝。
花盆那头传来一声男人的冷嗤:什么时候有偷听的癖好了?
赵致沂伸手拨开绿植肥厚的叶片,长腿一跨,站在姜琏城面前。
姜琏城缩了缩脚,背脊贴紧墙壁上冰冷的瓷砖。
心神一下子慌乱。
根本不知道他人在这里。
姜琏城抬了下眉梢,警惕地说:你干什么?
赵致沂理直气壮地,朝她身边挪了挪:抽烟。
从裤兜里拿出烟盒,抖出一支烟,点燃叼上。
然后没再给她一个眼神,扬起头,开始朝空中吐烟圈。
绿植那侧的走廊上,有稀稀落落的软底拖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的吩咐声:那个山药茯苓乳鸽汤,在炖一刻钟就好了,致沂喜欢喝这个汤。
是,太太。
该回去了。
姜琏城侧着身子小心挪,想错开赵致沂回到走廊,路过他身前时,突然被拽住手臂。
下一秒,她后背又回贴住墙面,清冽的男性荷尔蒙气息,骤然凝在鼻尖。
从某些角度来看,这姿势像在接吻。
赵致沂离她只有寸许:我什么时候说,你可以走了?
因为他猝然的逼近,姜琏城的手下意识地搁在腿上,手背若有似无地触到他休闲裤的面料。
以及那下面肌肉的紧实和温度。
姜琏城眯了眯眼,哂笑道:你说过就算没结婚,也不会来找我的。
赵致沂挺不客气地,上手掐下她脸:以为我循着你踪迹来的?自信过头了吧?我每年来广深市,都会替我妈拜会团长,今天是凑巧。
心里仅存那一丝侥幸也没了。
姜琏城看着他熨烫整齐的polo杉衣领,发怔般喃喃:原来周妍真的是你妈妈。
赵致沂愣了下:你不是早就知道么,现在又失忆了?
姜琏城沉吟几秒,抬头睁着忽闪的眼:赵致沂,我们去做个血缘鉴定好不好?
赵致沂明显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都多久没做过了,你又没怀孕,做哪门子血缘鉴定?
姜琏城硬着嗓子:我是说,我和你去做。
反应片刻,赵致沂毫不掩饰嘲弄的眼神:不要,抽血很痛。
你一个大男人怕抽什么血?
我有晕血症,不行吗?
有一阵没见他这样耍无赖了,姜琏城先是不适应。
尔后又不禁骂他:信口雌黄,之前还说你恐高
话说了一半,她又咬住唇。
某些尚不算久远的热辣记忆,映着波澜壮阔的松花江面,在脑海里此起彼伏。
绿植外走廊里,又传来团长纳闷的声音:致沂呢?刚才还在这里。
姜琏城急切地朝他使眼色。
赵致沂轻笑着放开她,先一步回到走廊。
刻意等了几分钟,姜琏城才出去。
饭厅围坐了一桌人,其中有几个生面孔。
是团长约来凑局的朋友。
团长站着,拎着茅台倒酒:难得热闹,大家都喝一点。
又主动给姜琏城一一介绍屋内人,轮到赵致沂:小姜,这是远腾集团的赵总。
姜琏城笑容刚刚好:嗯,今天第一次见。
赵致沂朝她颔首示意,笑容里带了点我看你继续演的意思。
席间,觥筹交错。
陈之揽伸手,执调羹舀一碗乳鸽汤,放置在姜琏城面前。
团长早觉得这两个年轻人相貌般配,有那么点撮合:之揽,我隔得远,你替我好好照顾小姜,她远来是客。
陈之揽笑着说好。
姜琏城道谢,低头小口喝汤。
赵致沂嘴角漾着浅笑,当着一桌人的面,走到姜琏城身边: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伸手握住她手腕,将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不疾不徐的嗓音,散发出一种不留余地的狂。
姜琏城抽了抽,没抽动。
满室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
赵致沂不耐烦地催促:快点。
僵持了一分钟,姜琏城只好跟着他出去。
门开了又合上。
团长夫人捋了捋一丝不苟的发髻,附在团长耳边:刚才我看到致沂和小姜,在走廊拐角那边接吻了,他们两个早就认识吧?
第55章小朋友奶凶奶凶的
团长一拍大腿,啧了一声:哎呀,那你怎么不早说?我还在乱点鸳鸯谱。
团长夫人回正身子,笑道:之揽才21岁,人家爸妈都不着急给他找女朋友,你这个老头子就是爱管闲事。
声音很小很轻,但奈何屋内坐了两个耳朵很尖的年轻人。
椅凳脚擦过地板的声音,刺啦一声很尖锐。
陈之揽身边原本属于姜钊的位置,突然空了。
桌上人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人影,皆一脸懵逼:这什么情况?
陈之揽赶紧起身,微欠了下身:我出去看看,世伯,你们慢慢吃。
离开饭厅,穿过客厅,朝向露台。
姜琏城几乎被人拖着走。
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姜琏城脚下打绊,来了火。
赵致沂头也不回,手扣着她手腕,疾步往前走。
姜琏城顿住,跺了跺脚:我走不快。
去别人家作客,她穿了高跟鞋。
手也快被掐断了,好痛。
赵致沂这才停下来,转身提住她的腰,一把将人抱起来。
姜琏城吓得屏息,怕快要溢出喉头的尖叫惊扰饭厅里的人。
手指下意识地攀住他肩头,压抑着嗓子:喂,赵致沂!
她被抱坐在露台的扶手上,摇晃了两下。
男人双手握住她的腰,助她维持平衡。
这下可好。
姜琏城想打人,想踹人,都有可能后栽下去。
只能用手牢牢扣住他肩膀。
赵致沂视线与她齐平,低沉着嗓子:等会儿跟我走。
走你妹。
姜琏城瞪着他:我汤还没喝完。
赵致沂:不许喝那个汤,那是做给我喝的。
姜琏城:你简直蛮不讲理,满桌子的人都喝了。
赵致沂:反正你就是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