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揽没有强求。
姜琏城回到厨房,熟练地开始准备早餐。
这家旅馆是简单的住宿加早餐的乡村民宿,早餐只需要提供简单的面包,果酱,饮料和火腿就够了。
慢慢有客人从楼上下来吃早餐。
不算大的餐厅里,很快坐满了人。
位置不够,陈之揽周围也坐了几个本地人,他和他们愉快地交谈。
等客人吃饱喝足散去,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
陈之揽还坐在餐厅里,面前放着一小壶英式红茶。
姜琏城知道他在等她。
于是她收拾好,坐到陈之揽面前。
陈之揽望了眼窗外的冬日阳光:我是来休假的,今天想出去转转,你方便给我当导游吗?我的德语不太好。
姜琏城愣了愣,回答:好。
陈之揽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我下个礼拜在柏林参加医学研讨会,特地请了一个礼拜假期,提前飞过来,来奥国参加过几个联合国的会议,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在本地转转。
姜琏城算了下时间,他应该博士毕业了,问道:你现在留校当教授吗?
出国后,在姜钊的强烈要求下,她卸载了所有中文社交媒体,也从来不看中文新闻。
偶尔得知一些国内的情况,都是脸书或者ins上面的转载。
陈之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嗯,手下带了几个博士,才知道教导他人的不容易。
他笑起来,脸颊边仍有浅浅的酒窝。
姜琏城扬了下眉头,陈之揽也不过24岁吧,就已经当博导了。
天才少年现在变成了天才青年。
两个人聊了一会天,谈天说地。
甚至连最近的难民危机都聊了聊。
陈之揽这个人很懂分寸,没有问一句,三年前她们姐弟为何不告而别。
也许他有八卦心,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直到姜钊的电话打过来,两人才从餐厅聊到门口。
浅灰色大众车停靠过来。
姜钊从驾驶座下来,看到陈之揽,被震得停住脚步,喃喃道:陈老师?
陈之揽双手抄在羽绒服口袋里,笑着说:小钊,我正和琏城说去城里逛一逛,你一起去?
姜钊动了动喉咙,走到姜琏城身边,抛出一句:不了,陈老师,天气太冷了,我姐姐她受不了冷。
说这话,伸手将姜琏城被风吹乱的围巾,理了理,遮住她大半张脸。
姜琏城眨着眼睛笑:没事的,钊钊,你开车和我们一起去,就不会吹风的
不行!姜钊语气变硬,万一你又生病怎么办
姜琏城张了张嘴,欲抢白。
站在一旁的陈之揽笑着说:风确实很大,我想了下,还有几个学生论文没有看完,得回去了。
说罢,他和两姐弟道别,转身回到旅馆。
旅馆打开又合上,门口悬挂的铃铛响了几声。
姜琏城有些恼地,看着弟弟:你干什么呀?之揽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以前不是最尊重陈老师吗?
姜琏城握住她的瘦弱肩膀,把她往副驾驶推:哪有什么以前?不要再提以前了你忘了之前得的那场病,落下了病根,医生说了要注意保暖,我熬了姜汤,等会回去喝点。
这三年来,姜钊变得更独立了,面面俱到。
许多事情都由他做决定。
姜琏城一开始不习惯,慢慢地就习惯被弟弟照顾了。
提起那场病,姜琏城心沉了几分,没再坚持。
姜钊开车带她回家。
第二天是周日,姜琏城又在六点来到旅馆。
陈之揽站在门口,正和安德鲁聊天。
看见她从姜钊的车里下来,陈之揽笑着说:琏城,我还以为今天你不会来了。
姜琏城站在原地,恍了下神。
第69章得来全不费工夫
如果说看到陈之揽,就要逃走,那也不至于。
从上城搬了两次家,最后搬来维也纳,都已经折腾死人了。
不过确实今天姜琏城出门,姜钊想拦住她来着。
但姜琏城想,如果见一个故交,就搬一次家,那也过于草木皆兵。
而且她挺信任陈之揽的。
陈之揽顺着门口阶梯走下来:我正在朝安德鲁打听你家的地址,如果你不来,我就去看看你。
好家伙,看来陈之揽还挺担心,她收拾包袱跑路的。
姜琏城噗嗤笑了:那倒不会。
自从昨天见过陈之揽,她还真被勾起点乡愁。
被封存的思念,像被无意间扎破的气球里的气,蜂拥而出。
她很想知道,二婶一家过得怎么样,温盈盈现在又是什么光景。
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
陈之揽迎上姜琏城,两人肩并肩地排拾级而上,站在旅馆门口。
安德鲁照旧靠着栏杆抽烟,在姜琏城走近的时候,靠过来低语道:这个男人是来找你的吧。
姜琏城答:不是,只是凑巧。
安德鲁拨了下那头漂亮的奶奶灰银发,俏皮地挤眉弄眼:Berg/und/Tal/kommen/nicht/zusammen,wohlber/die/Menschen(山和山不相遇,人和人要相逢)。
姜琏城闻言,低低地笑了声。
踏入旅馆后,陈之揽才问: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刚才姜琏城和安德鲁全程用的德语交谈,陈之揽听得云里雾里。
姜琏城推开餐厅的门,没什么。
陈之揽没再问。
在旅馆忙活完早餐之后,两人坐着喝茶聊天。
姜琏城将一点牛奶,缓缓倒入英国红茶茶液,持银色汤匙搅了搅,一杯简易奶茶就好了。
陈之揽打量她因低头,而露出的饱满额头:维也纳有珍珠奶茶店吗?
姜琏城顿下手中动作,抬头答:有啊,但生意不太好,本地人不太喜欢这个。
又好奇:你怎么问这个?
陈之揽手指摸了下茶杯,感觉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喝珍珠奶茶。
以前姜琏城也喜欢喝珍珠奶茶,有时候陈之揽出门遇到她,能看到她手上拎一杯珍珠奶茶,边走边低头啜两口。
陈之揽又说:小钊在这里学医挺好的,以后毕业当医生,工作量只有国内医生的两三成,但是收入可以达到国内同级别医生的十倍。
姜琏城小口小口地喝着奶茶:那也没有,这里医生不如美国那边高薪。
陈之揽答:至少工作轻松,上班没那么辛苦,医患关系也相对简单,上个月我有个师兄,在眼科坐诊时,被病患砍伤了手,现在还在恢复中但大概率以后不能上手术台了。
手是医生最宝贵的东西。
手术台上,持刀的精度,下刀的力度,全凭手感。
平时切菜做事,都要注意,避免受伤,因为但凡神经受损,可能就上不了手术台了。
姜琏城有那么一丝物伤其类的感叹:真可惜。
这时候,陈之揽的手机弹出来一条财经新闻【远腾集团发布公告:远腾医药总裁CEO赵致沂将兼任投资部CEO,直接向集团总裁赵植阅报告】
姜琏城扫了眼,视线又即刻撤开。
杯中茶尽,她伸手去拿茶壶,恰好陈之揽伸手想帮她倒茶。
两人食指那么触了下,起了丝静电。
姜琏城愣了愣,赶紧收回有些麻的手。
陈之揽自然地握住茶壶扶手,为她倒茶:我爸爸在广深市有几家医院,和远藤医药有一些往来,赵致沂这人能力似乎不像传说中那么差,这三年远腾医药在他手里,几乎业绩一年翻一番,现在远藤集团把投资部也分给他管,看来要受重视了。
他很少炫耀自己的背景,但姜琏城从只言片语里,能听出陈之揽家境不俗。
有几家医院的意思,不就是他家里旗下还有其他产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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