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草长莺飞二月天

姜钊深呼吸，喉间瞬间哽住：可我们已经搬到另外一个城市了。

林蔻怔愕几秒，随即答：那恐怕要去一个全新的环境，更重要的是，你姐姐的情况一定要看医生，在家呆着只会越来越糟糕。姜先生，我必须告诉你，我见过不少重度抑郁症病人，早上笑着跟家人聊天，晚上从窗口跳下去的。

大约是被震慑住，久久地沉默之后，姜钊艰难地说：我知道了。

姜琏城在秋末，几番辗转，从港城去了洲域。

洲域那么多城市里面，她没有选择主流的伦敦，巴黎或者柏林，最终选择了维也纳。

这个城市人口不多，且相当注重隐私保护，背靠阿尔卑斯山，风景优美，适合居住和疗养。

姜钊特意选了处位于维也纳南部郊区的公寓，环境宁静，又离地铁站不远，可以坐车带去市区。

刚安顿下来，姜琏城便生了一场很严重的大病，病了很久。

休养了一段时间，她病好了之后，开始惧冷。

常常在大雪皑皑的日子里，将室内的暖气片开到最高，除了去医院复查，姜琏城哪里也不去。

姜钊就那么陪着她，看电影，看书，或者学习德语。

两人一开始拿的是旅游签证，在奥国呆三个月，然后飞回港城呆一个月，再回去奥国呆三个月。

就这样，在一年内只能在洲域呆半年的限额，即将到期时，姜钊拿到了医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需要读预科，考过德语资格。

经过半年的治疗，姜琏城的情况改善许多。

姜钊又帮姜琏城申请到语言课程。

于是两人的签证转成了学生签证。

倏忽之下，春夏秋冬轮转，又到了冬日。

这天，姜琏城睡醒，打开窗，坐在桌子旁，开始查阅邮件。

在一堆促销邮件里，看见银行账单，发现有人给她打了一笔钱。

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姜琏城愣了愣。

她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这个微信是她来到奥国后，用当地手机号重新申请的。

国外不用微信，姜琏城也从不参加本地华人聚会。

所以微信好友列表里，只有姜钊和另一个人。

当时姜钊当机立断决定离开上城，决绝地斩断他和姐姐在上城的一切关系，包括温盈盈。

就连微信里这个人，算算也有一年多没有联系了。

姜琏城发了一条微信：【钱是你打来的了？】

那人立马给她拨了语音通话，声音从电波传来，带着一丝苍老：对，姜小姐，这是赵老先生的贺礼，恭喜你拿到大学通知书。

说话的人是曹秘书。

姜琏城笑纳：谢谢，以后不要再给我打钱了。

两天前，姜琏城顺利收到维也纳大学商科的通知书。

她和姜钊来洲域生活，正是赵振昌的安排。

要躲开赵致沂，赵振昌是最好的选择，能帮他们不受打扰地在洲域生活。

而在洲域的一切花费，都来自于赵振昌之前给他们的一笔钱。

数目不算小，但姜琏城仍选择留学费用相对低廉的奥国。

钱么，总是不经花的。

挂掉语音通话，姜琏城没有删掉曹秘书的微信，以防万一有什么事情，需要曹秘书帮忙。

而且删掉微信也没有用，赵振昌找到他们姐弟很容易。

她抬头看着窗外金子般的四月，绿意枝头闹。

又是崭新的一年到来。

草长莺飞二月天，维也纳仍然在大雪纷飞。

这天是周六。

姜琏城躺在床上，伸出手，张开五指，指缝间有朦胧的光芒漏出来。

大脑放空，心开始变软变柔。

她赖了会儿床，洗漱完毕。

在玄关穿羽绒服，她从穿衣镜里，看到已经穿着整齐的姜钊。

姜琏城一边扣羽绒服纽扣，一边笑：钊钊，你怎么起这么早？

顺利进入大学二年级之后，姜琏城总算适应了在奥国的生活，德语有了极大的进步。

她找了份兼职，周末在公寓附近的小镇旅馆里，帮忙做早餐。

姜钊走过来，半弯下腰穿靴子：外面在下大雪，路面很湿，我开车送你。

一开始姜琏城说要去兼职，姜钊原本是不同意。

后来拗不过她，也觉得她出去跟人接触，容易放松心情。

姜钊蹲下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士长靴，拉下拉链，抬头对姜琏城说：姐，把脚伸进来。

姜琏城笑着照做。

两人都穿得严严实实地，打开门出去。

天色仍是一片黑，寥寥几颗并不亮的星星。

为了出行方便，姜钊考了驾照，从同学手里低价，买了辆二手大众。

坐在车里，姜琏城看着窗外安静的街道。

来奥国生活三年了，尤其在大病一场之后，她仍然没有适应这湿冷的天气。

逐渐受本地人影响。

在隆冬时节的圣诞节，和姜钊一起去南边的罗地亚或者马德里，度过寒冷的冬日。

在夏天的到来时，恨不得每分每秒坐在阳光下。

十多分钟后，车停在旅馆门口。

姜钊下车，将姜琏城送到门口，嘱咐道：等会完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这大雪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的。

姜琏城点点头。

旅馆门口有三步阶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奥国男人，正靠在门口抽烟。

他见到姜氏姐弟来，热情地用德语打招呼：Guten/Morgen（早上好啊），Liannd

/Zhao。

是旅馆老板的儿子安德鲁。

两姐弟笑着和他说Guten/Morgen。

然后姜钊开车离开。

安德鲁给姜琏城让开道，已经有客人早起，在等早餐了。

姜琏城手扶住门锁，正要开，转身说：这么早啊，这才六点呢。

周末的早餐在七点开始。

安德鲁耸耸肩：这客人凌晨才到，估计是刚下飞机很饿吧。你先去厨房，拿两块火腿给他吧。

姜琏城点头，进入旅馆。

穿过短短的甬道，走到餐厅门口，便看见一个高挺的身影，坐在窗边，笑盈盈地看着她。

姜琏城瞬间失了神。

第68章没有什么以前

火光电石几秒间，姜琏城想过无数可能，组织过几种开场白。

但在男人开口喊她：琏城。

短短一瞬间，姜琏城只好抛弃掉，否认自己身份的想法。

她仍立在原地，竭力挤出个自然的笑容：之揽。

陈之揽站起来，朝她走来：原来真的是你，刚才开车送你来的人，是小钊吧。他好像长壮了不少，但脸还是一样。

他满脸神色里，仍有旅行匆忙的疲惫。

姜琏城笑着嗯了一声，又问：你饿了吧？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

陈之揽答：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从上城来这里，还真有点饿。

姜琏城：你在这里等一下，很快就好。

陈之揽点点头，在她离开去厨房后，他坐回窗边的位置。

姜琏城从厨房拿了两个奥国的本地奥果，放在烤箱烤热，拿了几片火腿和牛奶，用餐盘端到餐厅。

桌上摆好了刀叉，陈之揽也没客气：你吃过早餐了吗？一起吃点。

直接接过面包，执起刀开始割。

姜琏城摇摇头：我先去忙，等会儿客人们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