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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大王(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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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晓,我才惊觉,一夜未眠。

即使青杏取粉为我遮掩,眼下仍有淡淡的痕迹。我惶惶惑惑,不知东西南北。

我去御书房等父皇下早朝,四周寂静,未点熏香。不知何时睡着的,醒时听见清朗的声音笑道:

妹妹瘦得我都不认得了,不过还是同以往一样,率真赤诚,敢睡在御书房里

我抬头,二哥失语。

他看着我的脸,话戛然而止,怔怔无言。

良久,才意味不明道:

妹妹真叫我认不出了。

人还是那个人,端看你如何想了。燕皇让人准备膳食,却说道:

今日是家宴,只有你我、十一,三人。有话就直接说出来,免得闷在心里难受。

父皇,你怎好叫母妃记下十一?

二哥眼圈渐渐变红,看起来格外悲愤、震惊。

朕未如此想,是你母妃与十一投缘,病重时求的。

你明知道明知道二哥不愿看我,只盯着燕皇,语气已有质问之意。

老二,你冷静些。

燕皇冷冷看了他一眼。

二哥沉默,深深埋头,跪着请罪:

父皇是燕国之主,做事自有深意,是儿臣逾越了。

起来,你这像什么样子?你如今行动如常,或是苍天补偿。此事与十一无关,何必迁怒于她?若你要恨,就恨朕吧。

父皇待儿臣极好,儿臣从不怨恨父皇,也不恨十一皇妹,只是一时意难平,没想通。二哥仍然跪着。

起来罢,想不通就慢慢想。皇家难有几分真情,你与十一亲如兄妹,互相扶持,还不好么?且惜缘罢。

是。又想起在京中时,与妹妹一同饮酒畅谈的时日,那时真是难得的轻松畅快儿臣一时想岔了。

二哥这才起来。

他初时还满脸不愉,像是沉浸在回忆中,时而感伤,时而皱眉,难以释怀,后来又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笑着为我夹菜,他还记得我小时候爱吃什么。

可我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意。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脸上还带着笑,说二哥真好。他过场走得太快,像唱戏一样。究竟是早知真相,还是今日才大彻大悟?

他一举一动都像个好哥哥,真没一处破绽。眉宇间带着怀念之色,说我早年闯过的祸、犯过的傻,把燕皇逗得哈哈大笑。

我偏觉得,这都不是真的。我们以前不是这样。

旁人都看不出。

往事如厚雾,沉沉压在心里。

不能说出来,不知道该怎么说。只配合着,兄妹相和。

这一顿饭,大约只有燕皇吃得开心。

离开时,我眼前直发黑,还是宫女搀回去的。

二哥也要离开,与我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他问是否要传御医。

我摇头,说道,昨夜看二哥所有寄来的书信,一夜未眠,只有些精神不济,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他点点头,说,何须看那些书信,时常来往就好。

我看着他渐行渐远,身形颀长,肩宽而有力,已是一个挺拔俊俏的成年男子,和过去瘦弱、一瘸一拐的身影大不相同。

为他高兴。

也郁郁难言。

我再也没有二哥了。

第37章机关算尽我有一件事一直藏在心里

燕皇让二哥进户部,平时还是让我去看奏折,旁人都不知道这样隐秘的事,只以为我与过往许多年一样,为他研墨添茶。

他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我,让我短短几天内学会。我怕自己忘记,或记不真切,每日晚上躺在床上,都要回忆一天所学,反复记忆,还要回忆前几日学到的东西,若有遗漏,就翻翻手札,重新记一遍。

本打算亲自誊抄十二送来的书,也没有时间,只好让宫女代劳,闲暇之时翻翻,虽然看得很费劲,却也有一番趣味。

大宝长得很快,送来一个月不到,大了一圈,整日在殿里喵喵叫,宫女们都很喜欢它,有时我也把它抱起来,逗它玩。

谁喂它,陪它玩,它就喜欢谁。

若是人与人之间也这样简单就好了。

二哥送我许多东西,二嫂也带着侄子们进宫看我。如今二嫂膝下有二子一女,最大的儿子已经开蒙了,最小的是女儿,只会爬,特别爱笑,很招人喜欢。

仿佛我与二哥仍同以往那样要好。

偶尔碰见,他也笑着喊妹妹。

我仿佛在做梦,一会儿觉得他有几分真心,一会儿又觉得危险至极。

有时父皇会突然犯困,便沉沉睡过去,复而惊醒,汗如雨下。有时他眼睛发昏,看不清奏折上的字,需得我一字一字念给他听。

我已有一个多月没出宫了,十二寻我不得,也不敢直接来找父皇。她向来很敬畏父皇,在他面前,是个温柔贤淑的公主。

除我以外,父皇待其他公主并不亲近,态度淡淡,年节之时赏些东西,很少过问。

直到白露提醒我,莺娘婚期将至,我才从繁忙的事务中抽身,询问她的婚事。

之前,父皇送我十个暗卫,四个宫女,其中两个会武功,一个医术出众,还有一个会改容换貌,各有所长,皆沉稳有度,行事谨慎。宫外亦有一些人,经营酒楼、青楼、各类铺子,我来不及一一细看,把人安顿好之后,就整日在华翎宫、御书房来回打转。

莺娘父母之事早已交代下去,时至今日,也没查出个结果。我本以为会有些线索,然而莺娘仿佛凭空出现,威宁侯夫人说她是娘家侄女,她的来历便成了威宁侯夫人的娘家侄女。太干净反而不同寻常。

我欲深查,暗卫道,燕皇不许。

我选了些好东西为她添妆,高妃娘娘作为莺娘的义母,添十箱,十二添八箱,我亦添八箱。

库房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好些东西我都没看过,只交给宫女、女官管着,平时年节时做个礼单,又送出去。

看得多了,反倒觉得寻常。

比如什么金丝凤凰缠枝小炉,精巧细致,价值不菲。只是用来熏香的香炉罢了,金、银、玉、铜材质各异的香炉库房堆了好些,我要是一天换一个,一个月都换不过来。

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以我的身份,已到了极致。总觉得华翎宫已生烈火烹油、盛极转衰之象。

如今因燕皇的身体,时刻惊惶,恨不得能让时间慢些慢些再慢些,叫他活久一点。

他纵有一些不好的地方,也是我的父亲。何况他称得上是明君,更是我的慈父。

我因他的偏疼所得甚多,愈发觉得亏欠。

恍惚间又想起德妃娘娘死前那段时间,终日连绵的药香,歇斯底里的咳嗽,还有她殷切的恳求叫我照顾二哥。

父皇倒很少吃药,他不是病,只是衰老,平时缓缓养着,说说笑笑,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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