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从明天开始,准备解毒。
好。
谢临徽每天都要来一趟,禀报各种消息,再按照我的吩咐,安排次日的事。
王家安排两个人,经常盯着,别叫王琅死了。
遵令。
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我要把脉,再确定什么时候解毒,开什么药。
想到要喝药,我有些头痛。
他皱眉,问:
公主心绪不宁,积郁已久,且自开怀。
我知道了。
公主先调养三日,再开始解毒。
我挥挥手,叫他走。
大宝过来。
猫瘫着,在我怀里一动不动,我叫宫女送些鱼干来,喂它吃了。
以往宫女还敢在我面前打趣几句,不知从何时起,一个个低眉敛目,像没有感情的影子。
六姐姐的信到了,问燕国形势如何,可有人欺负我,二皇子又待我如何
估计是十多天前写的。现在二皇子都入土了。
溯洄换了个地方避暑,与六姐姐的信不在一起,说那里有接天荷花,景致很好,而且凉爽怡人,若我有空,可以过去玩。最后附上的地址,竟是江都。
江都正是我的封地,从苍国到燕国避暑,怎么想的?不怕被暗杀?
而且她是怎么出宫的?难道嫁人了?
至少我这几月没有空暇,苍国皇室来燕国,尚需一查。
翌日,我换上一身干干净净的玄色内侍服,把头发编起来,藏进边鼓帽,再把脸涂黄些,看起来就差不多了。大臣不会直视皇帝,更不会注意站在后面的小太监。
我其实也不会上朝,但我能怎么办呢。
真叫大哥露馅,更难收场。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也许多来几回,我就练成了铁头功。
明昭,我批完了。
大哥红着眼睛,看起来疲惫至极。
一整晚没睡?
他点头。
上朝的时候别睡着了,要是顺利,早些回来补觉。
用过早膳没有?
我随意吃了些,现在觉得不饿,他招手叫我坐下。
再来点儿。
他的碗,比他的脸还大,说是盆都使得。吭哧吭哧吃着,我有点想笑。
大哥,太胖了不好,少吃些吧。
太医也这么说。其实我早上已经吃得很清淡了,你看,一点油星子都没有。汤汤水水饿得快。我现在都当上皇帝了,再叫我吃大白馒头,不合适吧?
合适得很。再胖下去,都看不见眼睛了。叫太医扎针,再少吃些,稍稍瘦那么一点,保持着就好。
你小时候也胖乎乎的,怎么瘦下来的?
少吃多动。
大皇兄闻言,失望低头。
太医并不会给他开泻药,平时也劝不动,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人生得意须尽欢,难得来世间走一遭,总要尽兴。
除去口腹之欲,还有什么好的?
他振振有词。
是了。
他现在对美人彻底没了兴趣,只知道吃睡。
政务势必会叫他少睡,再叫他少吃,是有些苛刻。
稍微克制一点。
行吧。他倒显得很老实。
绣娘原本在燕皇示意下,按照二皇子的尺寸制龙袍,骤然换成大哥,全白忙活了。
原本够给二皇子做两身的,兴许不够给大皇兄做一身。就连那些刺绣都大上许多。
怎么有点紧?
大哥换上龙袍,扯了扯腰。
便跪了一地侍奉的人,很是惶恐。
怕是你又胖了。
绣娘都是按尺寸制衣,不可能在龙袍大小问题上疏忽。
所以,就隔着这么短一段时间,他又胖了。
肯定是料子一洗,有些缩水,我没胖。
我去跟皇嫂说,叫她管管你。
我本来和皇嫂不太熟,她身体不算好,平时也很少出门,话亦不多,看上去是个温柔沉默的人。我不知与她说些什么,每次看见,只浅谈两句。
别说,别提这个。
看你今天的表现。
唉。大哥叹了口气,努力收紧肚子。
时辰快到了,咱们走吧。我催他。
小昭子,一道坐。他招呼我上帝辇。
御驾起,东方初明。
到台阶下就停了,剩下的路要自己走。
他下帝辇时,神色一变,陡然变得冷酷沉稳起来。
一步步沉重无比,气场锋锐,势不可挡。
我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眼见朝臣让出一条路来。
他转身坐上龙椅,眼神沉冷,加上熬出的红眼睛,格外凶神恶煞。
我站在他后面不远处,低声问:
皇兄,听得到吗?
他微微点头。
照例又见数百朝臣跪伏,口乎万岁。
我竟有些习惯,看多了,也就觉得平平常常。
他叫了平身,然后听他们站班议事。
这个时候就需要他不时询问几句,然而他总是红着眼睛,盯着朝臣,露出要吃人的目光。
说话的朝臣声音越来越低,战战兢兢,生怕什么地方说得不好,吓出满头大汗。
陛下陛下臣可是有什么疏漏?
他正在说今秋征税后,召劳役修缮堤坝的事。
我确实听出些不甚妥当的地方,就小声说:
冬日天冷,何时停?
大哥也这么问了。
那个大臣连忙解释:
修到冬月二十,明年开春再继续修,雨大,就要涨水了。
大哥轻轻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接下来他又说调济粮食,供养劳役,我想了想地图上相邻的州府,叫他换个地方调。
大哥依然照我说的复述了一遍。
这件事由好几个大臣负责,为首的是工部侍郎常元,中正严谨,四十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