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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嘘菊(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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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仍在世上,还将北地舆图带来交给了外祖父。

他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从前便冷漠,如今更甚。

那三个人都已经走了。

窦瑜慢慢攥紧了手中的缰绳,身体一动不动,大脑一片空白,方才疯跳的心脏渐渐静了下来,可依旧不知该作何反应,呆呆地看着表哥离自己越来越近。

马蹄踩过枯枝,声音细微,却令窦瑜自心尖发颤,眼底蓦地湿热起来。

她这幅样子令郭素面具之下的表情由狠厉渐渐转柔,视线久久停留在她的脸上,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恨不得立刻将她带走。

好半晌才克制道:走吧。

他的语气乍然间听不出什么,只有他知道自己一直在隐忍着。

窦瑜强作镇定,听话地掉转了马头。

侍卫们想继续跟随,但郭素的视线扫过来时竟令他们纷纷生出畏惧,背脊发凉,不敢再靠近了,只好留在原地不动,眼睁睁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郭素一直紧跟在窦瑜的身后。

窦瑜坐在马背上,一路上总忍不住回头看他。

待走远了,郭素低低吁了一声,拉紧缰绳勒住马,然后翻身下来。

自从进入林中,他一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阿瑜,片刻不敢放松。看到朱敏春抬起弓箭朝她拉弓的那一刻,戾气瞬间充盈了心脏,恨不得放箭射向朱敏春那只拉弓的手。

此处幽静,稀疏的新叶盖在高耸的树头之上,静得能听见风拂过树叶时沙沙的响声,这样的场景倒似幽会。

窦瑜却没想到那么多,也迅速自马上下来,下马时因为着急,脚下还踉跄了一下,可她并不在意,只顾快步走到表哥的面前。

表哥她在他身前一步远的地方慢慢停下脚步,眼睛红了,含着一层泪。

其实直到今日她才觉得委屈了。代替善兰琼出嫁的那日心中恐惧更多,愤恨更多,心寒更多。唯独没有多少委屈。

可能是因为她对窦家人从来没有抱过太多希望。

但现在表哥来找自己了,她才有了一种被人呵护之感,一颗心也仿佛被浸入了温水之中。

郭素低头望着她,深深呼吸,平复心中的激动喜悦。今日看到她的第一面起,赶来冀州的一路上悬起的心才终于安稳下来。

阿瑜,我来了。

他嗓音放得很轻,几乎显得小心翼翼的。见她睫毛都湿了,又有些无措,身侧的手抬起来,距她的手臂只有半掌距离时,手指微动,又克制地放下了。

别哭。他声音轻哑。

表哥,你的嗓子怎么了?

窦瑜吸了吸鼻子,又听出他声音不对劲,瓮声瓮气地担忧问道。

他轻描淡写道:没什么,会好的。。

为了假扮寒延噶,他服药暂时弄哑了自己的嗓子。

没有人会轻易相信只见过几面的人,更何况是多疑的图古拉,但寒延噶这个身份却不同。寒延噶表面是乞也夏放在奉都城的眼线,实则过去在暗地里为谢述做事。

但其实寒延噶这个身份本就是谢述与真正的寒延噶共用的,曾凭这个身份在巴舒族掀起惊涛骇浪,令他们军心溃散。若说体型,郭素现在这副身体倒是与他更为接近一些,几乎不需要像从前那样经过一些细微的调整。

可惜霍琢主导之下的一场大火,烧死了真正的寒延噶几乎所有的家人,他虽然死里逃生,但伤势严重,没撑过几日便离世了。最终那场大火只有他的弟弟云宁活了下来。郭素找到了云宁,将他带在身边。

如今他不是谢述,万事难免束手束脚,可信之人唯有陆双羊和王射风。陆双羊还不知他复生的事,王射风虽然知道,还为他行方便,使他可以继续驱使青云骑,但他却不能把青云骑光明正大地带出奉都城。

因为急于来冀州找到阿瑜,为了躲避城中乞也夏和赵野的眼线,他只好再次借用了寒延噶这个假身份。如此才能光明正大地进入河阴郡。

陆双羊已经将佰娘吕公他们平安送走了。郭素道,这两日我就带你一起去河州。

好。窦瑜对他无比信任。

郭素先将窦瑜送回了营地。之前负责保护窦瑜安全的侍卫都是郡守府派下来的,闹出了事端,打的自然是郡守的脸。

郡守朱封安震怒,重罚侍卫。

乌云塔觉得寒延噶这个人真是太能借题发挥了。他们不过是吓唬窦瑜一下,还能真的伤她吗?

而朱敏春好面子,他身上除了后背的隐痛之外一点儿伤都没有,不愿让别人知道只是被人虚晃一箭便吓得掉了马。去帐中换衣的路上碰到了人,别人问起他来,都只含糊地说是追逐猎物时一不小心才会落马。

既然已经说了是自己不小心,也就没有理由为难寒延噶。

随后装作没事人一般继续入林狩猎,结果见寒延噶竟也重新回来了。最后众人比试结束,下人清点每个人所猎的成果,寒延噶遥遥领先,再打了一次朱敏春的脸。

朱敏春今日状态不佳,往往自信满满射出的箭,十有七八会射空了,徒惹人嘲笑。眼见着一个穿黄色骑马服的郎君骑马与他擦身而过,追上了寒延噶,笑着说:寒延噶,你当真厉害!方才那鹿跑得那样快,你是怎么射到的?

随手一射。寒延噶惜字如金。

有本事的人冷漠一些并不会让人觉得不悦,反而觉得他有个性。他入林时还是一人一马,现在周围已经围了好几人。

回到营地后又有人问:谁赢了?

黄衣郎君抢先扬声道:自然是寒延噶赢了!

朱敏春始终沉着脸。又听有人玩笑着提到了窦瑜的那副画,泄愤一般嘟囔道:谁想要她那副丑画啊?却又不敢说得太大声。

可还是被寒延噶听到了,慢慢扫了他一眼。

窦瑜听说他们打猎回来了,也带着茂娘从帐中出来看热闹,听到自己的那副画又被人提及,见看表哥看向自己,居然也顺着那人的话,问道:那窦娘子的画呢?

郡守赠予他的那张白狐皮倒是没见他多看上一眼。

不会真想要吧?窦瑜哭笑不得。

眼见婢女将她的画交到了表哥的手上,他垂眸看了看,然后将画撕下了一边。

撕掉的一边交还到了献画的婢女手中,只将另一半仔细折起,收进胸前的衣裳中。

谢窦娘子的彩头。他望着窦瑜,眸中带笑道。

婢女看清了自己手中的那小半张图,见上面画的恰是乌云塔和朱敏春,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愣住了。赵赤格跑过去拉她的手臂,踮起脚尖将画拿起来,看看画上的人又看了看乌云塔,傻乎乎地说:姐姐,原来是你被撕下来了。

一旁的乌云塔眼中仿佛烧着火。

谁知赵赤格又庆幸地说:幸好,我还在画上呢。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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