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贴上全部身家做珠珠的嫁妆,将她嫁给这样的人,秦风海内心中也是愿意的。更何况郭素主动提出了入赘,自然让他十分满意,真是挑不出什么不好来。
秦风海昨夜喝酒上了头,忘了问郭素,如果自己同意了他又要如何试探珠珠的意思。
珠珠才从郭素那边过来,神色如常,想来还不知情。他想先替郭素探一探珠珠的心思。
请了清嗓子,道:关于你嫁人的事
怎么又说起这件事了?之前她对此还无意见,如今心里却有些说不上来的抵触,撒娇打断道:祖父,亲事先缓一缓好不好?我还不太想嫁人。
秦风海觉得奇怪:之前你不曾反对,怎么忽然又不想了?
总之就是不想了!窦瑜不讲理道。
是不是祖父之前看中了那个韩连山,令你不快了?秦风海试探着问。
不是的。窦瑜摇头。
秦风海随口又问:难不成是有心上人了?
却没有听到反驳。
他顿时一惊,道:当真是有心上人了?
窦瑜不肯说,只重复讲着:总之目前我还不想嫁人。
她又再次向祖父讨要药方。
秦风海以威胁的口吻说:你不告诉我心上人是谁,我是不会将方子给你的。
窦瑜不吃祖父这一套,直接带着佰娘去屋子里翻箱子。因为对祖父存放各类东西的习惯了如指掌,很快就将方子找到了。
秦风海追进门来抢,但他哪里跑得过年轻又灵活的小孙女。窦瑜一边绕着桌子跑,一边打开方子辨认一番,几样治咳惯用的药材她还是认得的,叠好塞进袖里,然后笑嘻嘻地同祖父告别,拉着佰娘跑出了屋门。
连那把扇子都被她随手顺走了。
你这丫头!秦风海气愤地大喊,但又追不上。
卓伯站在他身后偷笑。
孙女已经跑没影儿了,秦风海冷静下来后以拳捶打掌心,道:完了完了,这回郭素可是晚了一步!
自言自语道:快到手的上门女婿要没了。
他不停地在房内踱步。
到底是选孙女喜欢的,还是选主动要入赘的?
秦风海犯了难,挠挠头,愁道:这可如何是好!
他猛地停下脚步,望向卓伯:你怎么看?
卓伯一愣,回说:当然还是以咱们家娘子的喜爱为重。
我也这么想的。秦风海长叹。
但他还是想替郭素努力一把。
郭素院子里的下人再次见到秦风海,立即恭恭敬敬请他进门。
虽然大人病着,也提前知会过了院子里的人,若娘子或秦老爷登门,不可阻拦。娘子刚遣人送了药方子过来,送方子的人才走,秦老爷又来了。
郭素昨夜入睡后被叫起,酒后神思清明,索性整夜处理军务。河州卫与西北结怨已久,指挥使早在一个月以前便带兵与西北军在镇南郡对阵,送来的信上虽是说愿与他联手,实际也是为求援。此次他率援军近四日才赶到镇南郡,只用了不到一日的功夫便荡平西北军。如今人虽折返回来,余下事务还要尽快处理。
天将明时打了一会盹儿,再醒后他便发觉自己生病了,一早见阿瑜时还能忍耐,待她一走更为严重了,头重脚轻,不停发着虚汗。
这场病应当早在体内积攒了许久,骤然爆发,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不过他依然强撑着来见秦风海。
抵唇咳过几声后,问:祖父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秦风海的眉头紧紧夹着,他心中的确对郭素满意,但原本还想为难他几番,毕竟太轻易得偿所愿,便不容易珍惜了。珠珠心肠软,又与他感情深厚,要是被他三言两语哄住了,可真算便宜了他。
但现在珠珠有了心上人,不用他想法子为难郭素,而是要替他担心了。
话里带了几分埋怨,斜睨着他道:你说说你,人家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既然钟情于我们珠珠,早前为何不向她表明心迹?如今可是晚了!
晚了?郭素一顿。
珠珠已经有了心上人!秦风海重叹一声,今日我本想替你旁敲侧击地问上一问,谁知她忽然说不愿你我再替她寻亲事了!
郭素带着病容立在那儿,苍白带红的面色看着可怜。
秦风海不忍道:和外头那些不知家世品性的郎君相比,我倒是偏心你的。可珠珠乃我掌中珠玉,我不忍她有半分不如意。她若是执意要嫁给心上人,我自然无法违逆她的心思,点头让你入赘。
他以为郭素是难过傻了,自顾自说着话:你在军中做事素有决断,怎么连珠珠这般好脾气的小丫头都笼络不住?她怕是还只拿你当兄长。
想起珠珠近来只夸奖过一人,秦风海恍然道:珠珠的心上人,该不会是那个魏延吧!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仗义出手、英雄救美,可不就令珠珠钟情了
第85章陪伴郭素却知道自己今日这一盘棋教得
郭素始终没有出声回应。
秦风海自己猜度了半天,仿佛在唱独角戏,反应过来后奇怪地看向他,却见他脚下踉跄了一下,伸手扶向一旁的桌子,只是没能扶稳,随即身体像一座山一般倒了下来。
这场变故先是将秦风海吓了一跳。但郭素方才的脸色虽不大好,精神看起来还不错,秦风海哪里知道他一直是在强撑着,于是便怀疑这是他的苦肉计。
秦风海佩服不已,心想世上竟还有比自己更会装病的人。珠珠小时候不懂事,他也装病吓唬过她,没想到郭素迅速想到了应对之法,看来是想以苦肉计令珠珠心软。
因此也显得不那么心急了,正要走过去扶他,门外的下人听到屋内的响动后却很快跑了进来。
大人!下人登时吓得脸色大变,紧忙抢先上前将郭素扶起。
这时秦风海再仔细一看,郭素面色如纸,脸色和唇色几乎一样苍白,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这可绝不像是能装出来的。
屋内好一阵兵荒马乱。郭素院子里的下人又是跑出府请大夫,又是打水来给他擦洗降温,进进出出的响闹声也惊动了窦瑜。
窦瑜匆忙赶来时遇到了在此处一直没有离开的祖父。
她迈过门槛,顾不上询问祖父为何会在这里,手还扶在门框上就急急问道:表哥怎么了?
忽然昏倒了。秦风海刚回了一声,就见自己的孙女风一般快步越过了他,走到床边去看郭素。
窦瑜见表哥躺在床上,身上压着一层厚实的锦被,双目紧闭,眉心皱着,脸色也异常差,看起来极其不适。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虚弱的样子,一颗心脏像是被用力攥紧了,眼角也跟着泛红,走到床边的小凳上坐下,轻扯锦被的一角,盖住他放在被子外的手。
下人很快将吕公请来了。窦瑜连忙让开位置,请他近前查看。
吕高子号过脉后,仔细问了郭素最近的起居饮食,听下人一一答了,道:是积劳成疾,不必太过担心,这病发出来也就好了。又走到桌边开了退热和温补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