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被吓了一跳,赶忙从小凳子上站起,担心地往厨房望去:哎呀,这位小同学,你怎么了,没伤到手吧
苑隋之:
苏半糖:
纪枫:
咳,叔叔,其实。沉默半晌后,苑隋之率先开口:我是昨晚被他叫来帮忙照看苏半糖的。
爸,有没有一种可能
其实厨房那位才真正是您准女婿。
闹了十几分钟乌龙,等纪枫终于把饭做好,五人一起围坐在餐桌上时,苏家老两口才总算把事情弄清楚。
所以,纪枫?苏半糖将煎蛋浸入面汤里,蘸上漂浮的肉末,一并卷入口中,心满意足:你真是昨晚赶过来的呀。
对呀。他看起来确实有些疲惫,恐怕是连夜的飞机,在空中没能好好休息:姐姐遇上那种事,我很担心。
苏半糖垂眸,心里泛起一股暖流,整个人瞬间软了下来。
真的会有人为了她的一个电话、一句害怕、一场哭泣奔赴万里。
不辞辛劳,忘记手头的一切,只为了陪伴在她身边。
纪枫,你实在太好了。
苏半糖对白瓷碗里的面汤低眉沉思,落下筷子,对着香气四溢的美食,却舍不得下嘴。
嗯,手艺确实不错。苏母对其赞不绝口:没想到你在国外生活,还能把中餐做这么好。
同样是面条,有些人做起来就非常敷衍,只为填饱肚子。而有些人却会认真熬汤,选择调料,准备肉末将所有心意融入其中,做出来的味道亦惊艳无比。
会在闲时认真做饭的人,往往也更热爱生活。
听到这话,纪枫心里似乎舒畅多了,开心地替苏母又乘了一碗面:阿姨您想吃就多吃点,下次我还可以做给您吃。
意思是,以后也有的是机会。
苏半糖知道纪枫在为刚才苏父打算撮合她和苑学长的事情闹委屈,觉得心疼又幼稚。她在天蓝色桌布的掩映下,偷偷伸出手去,找到纪枫摊开的掌心。
在父母看不见的角落,在阳光下的无人处,苏半糖面不改色地,用指间悄悄掐过纪枫的手掌。
她动作很轻,不会让对面二人察觉出异样,更不会弄疼他。就像学生时代坐在前后桌的小情侣,用铅笔在桌下互相暗戳戳交流,躲着老师的目光,情愫暗生。
朝阳下,苏半糖余光瞥见,纪枫的耳根,在她手指覆上去时,被淡淡染成了红色。
看起来如此沉稳可靠,其实心底比谁都纯情。
不过啊,苑学长。他将她的手指包裹在掌心,一边攥牢苏半糖,一边轻声与身旁的苑隋之交谈: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
后者云淡风轻:让我再帮你陪一天?
不。纪枫愤愤咬牙,态度执着得仿佛在和自己较劲。
麻烦你,教我下围棋!
苏爸爸喜欢的东西,他也要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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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颜家别墅。
颜夫人踩着高跟鞋进来时,屋里一窝的年轻人都吓了一跳,赶忙关掉大声外放的音响,飞速收拾桌上堆满烟头和啤酒瓶的残局,众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原本约定今天下午来颜墨家开party,恰好家里没人,面积也大。谁知说好外出参加旗袍展览会的颜夫人,居然突然改道回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颜夫人训人很凶,还动不动跟其他人的家长讲闲话告状。颜墨那帮狐朋狗友都害怕她。只有作为亲生儿子的颜墨,虽然时常挨训,但在自家老妈面前还能有点话语权。
特别是在工作完成还算不错的情况下。
颜墨去加拿大完成了个大单子,回帝都又接到个很有发展潜力的项目,最近给公司带来的收益不少,那些个向来不把他放在眼睛里的下属都暗自感慨小少爷这回上道了。
口袋里有钱,底气自然足些,因此这次,颜墨并没有为母亲气势汹汹的到来感到格外惊慌,而是冷静将朋友们拦在身后,耐心问道:妈,你做什么?
家长一般分两种,一种是秋后算账型,哪怕孩子犯了错需要惩罚,他们也会在人前顾及孩子的面子,等独处时再进行教训。而另一种则是有话直说型,只要戳中他们的着火点,哪怕是在公共场合他们都会立刻发怒。
很显然,颜夫人属于第二种。
颜墨,昨天我给你安排的相亲,你去了吗?
去了。
去了,但十分钟就结束了。
结束的原因也不为别的,颜墨对那女孩没多大兴趣,长得确实还行,但性格方面太过小心翼翼,话题也选得无聊,全程都在问他工作忙不忙、你这么有钱一定很辛苦吧总之颜墨觉得她很没意思。
颜墨还记得自己和苏半糖初次见面那次,他本为了完成母亲的任务,打算随便去见见那个由颜夫人推荐的主持人小姑娘。下班后在金融街的法餐店订了场子,还没开口,那女孩却在电话里甜甜地提议:大学后的风铃街新开了间甜品店,你愿意陪我去吃吗?
他觉得好笑,却又破天荒地应下,迟到几分钟开车来到约定地点时,却发现苏半糖正委屈巴巴蹲在广场的长椅旁,脸色白得吓人。
她对他哭丧着脸:对不起,我是苏半糖。
我好像痛经了。对不起,耽误您了,您介意的话可以先回去。
她画着淡妆,分明是痛苦的神色,却看起来很可爱,眼泪巴巴的样子特别令人心疼。
从不会照顾人的颜墨,那天竟像疯魔了般替她去药店借来热水,兑着布洛芬服下,然后背了苏半糖一路,爬五楼回到学生寝室。
女孩贴在他背上时起伏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让他一直默默记到现在。
哪怕后来他对苏半糖并不好,颜墨也不会否认,初次见面时,他确实怦然心动过。
再往后,无论是怎样的约会,面对何种类型的姑娘,他都很难找回像当初对待苏半糖那样的奇妙感觉。
他开始试图将她追回来了。
可颜夫人并不买账,在她看来,颜墨纯纯是脑子有病,大好的姑娘不把握,嫌东嫌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的赵姑娘跟我说了,你态度极其敷衍。我倒不理解了,颜墨,别人一个重本大学毕业的姑娘,长得也好看,感情经历还不到你的零头,你到底在挑三拣四什么?
事业不上心,让你结婚你挑三拣四,我真是
颜夫人在客厅里破口大骂,角落里,颜墨的狐朋狗友们缩成一团,不敢吱声。
众人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易迟迟。
她嘴甜,长得也可爱,颜墨家里人还算喜欢她,以往每次颜墨挨骂,只要易迟迟去救场,颜夫人往往能迅速消气。
闵浩言撞了撞易迟迟的胳膊:喂,迟迟
可后者却无动于衷,继续低头玩着手机,将目光全放在网上新出的秋日妆容上,完全不在意颜墨挨训的事情。
这很反常。
换作之前,不用人劝,她必定早就主动冲上去了,脸红跳脚,像小白兔一样求着颜夫人撒娇:阿姨,您再骂墨哥哥,我就要哭了呜。
可是今天,她丝毫没有要上去劝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