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只小兽般地拱着他:怎么,舍不得衬衫呀?放心,等我下下下下个月发工资就会赔给你的
他便笑了:按照你的计划,下下下下个月那不是都分手了吗?怎么,是想借着赔衬衫钱的由头,和前.未婚夫牵扯不清吗?
辛歌恼怒,捏了捏男人的脸:你这张嘴,烦死了!
说着,她直接将人抵在卧室墙上吻,气不过似的,又在他下颌处不轻不重咬了一小口,顺势用指尖勾着脱下来的吊带衫,扔在地板上
而后,几乎是拥着挤进了卫浴间。
热气蒸腾,放在面池置物架上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很快糊上薄薄雾气。
可惜,这里已经用不到它了。
这样的距离,祁温贤甚至可以看清自花洒而出的水珠自辛歌的脖颈滚落至腰腹、又顺着脚踝滴落在瓷砖上。
他莫名开始嫉妒那些水珠。
嫉妒得要疯
过高的温度将一切都染上薄红,抚开辛歌脸颊上那些可恶的水珠,祁温贤哑着嗓子问:浴室?
她眼神迷离,含糊不清地挤出一个字:床。
*
直至太阳西沉,两人还拥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很奇怪。
明明连午饭都没吃,眼下却饱胀得厉害,辛歌一边回味这种新奇体验,一边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枕着祁温贤的手臂躺好,如同一直餍足的猫,如果此时有人伸手挠挠她的尾椎骨,只怕她会舒服到眯起眼睛,呼噜呼这个声音或许有点困难。
嗯嗯啊啊,方才倒是从双唇间溢出不少。
祁温贤用指腹探了一下床单上的潮湿,故意问:尽兴了吗?
某人阖眸假寐,不满地反驳:尽兴的是你吧?我都快透支了!
他从背后拥上去:不喜欢?
也不是,就是有点累。她抿了下唇,语气里多了点嗔怪,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我还没缓过来。
也不知到底是自己的体力不比从前,还是这男人趁机在这四年里升级、进化了,一通折腾下来,她当真是累得闭上眼就能睡着,要知道,那家伙眼下挂着一宿未眠的Debuff,还没玩花样呢,要是改天精力充沛
算了,不说了。
再说下去就有凡尔赛嫌疑了。
辛歌耳根微热地哼哼两声,揉了揉酸疼的腿,心道自己在那家伙面前当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喜欢怎样的、想要怎样的,全被他一点点攻破、然后悉数记于心中。
想起第一次揶揄祁温贤也就这样,她觉得那可能是自己这辈子做出过的、最违心的评价。
温存间,那家伙倒是将她抱得更紧,直言不讳:体谅一下,你走之后我没找过别的女人。
她将头偏了一下,醋意十足地试探着他:为什么不找想要就去找别的人好啦,反正我都写了退婚书,又没人再管着你。
身后男人的身体一僵,将她整个人掰过来,语气不悦:你到现在还跟我说这种话
抱怨着,抓过她的手按向自己。
觉察到他身体地变化,辛歌往被子里缩了缩,细长的眉微微蹙起:不要了吧?
昨晚的指标已经完美达成,她并不想超额完成任务还要去隔壁拿新的套套,好麻烦的,虽然也可以指使某人去拿,但眼下的她却只想溺死在这个画面里。
缺了谁都不行。
她想,自己果然还是太任性妄为了,只有这种忘乎所以的时刻,才能抛却许许多多的烦心事。
但某人却贪得无厌:说好的很多很多点甜头呢?
被惊得呛了几声,辛歌软绵绵地求饶:在质不在量嘛。
哪里见到这位大小姐露出这般软糯的表情,祁温贤眼角一缩,登时灭了自己那点儿得寸进尺的心思。
那张明艳的脸似乎有种浑然天成蛊惑人心的魔力,曾几何时的傲慢,叫人不敢杵逆一个字,如今的委屈与可怜,又叫人恨不得剖开胸膛把心都捧上去给她吃掉
但是,这女人也没那么坏。
她不会吃掉他的心。
她只会将他的心偷偷存放到无人知晓的地方,偶尔拿出来看一眼。
即便是以前,他们也没有哪次事后倚在床上这般温存,也不知年轻时到底都在较真些什么,拼了命地藏着掖着,生怕叫对方瞧看出自己半点儿的真心实意两只死鸭子,一只比一只嘴硬。
紧握的手始终舍不得松开,祁温贤久久凝视着她,生怕一闭上眼,这女人就会像小美人鱼一般,迎着阳光变成海面上的泡沫,再度消失不见。
她当年怎么就
舍得走?
她如今怎么就
舍得三个月分手?
可这是一个万般美好的午后,美好到一切阴谋、质疑、猜测都不应当出现在两人的对话中,破坏气氛。
难得被诡谲的想象力左右神思,祁温贤长舒一口气,压下种种疑惑,只听从身体的本能将辛歌搂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单纯的小孩子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只要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就能忘掉所有生活的艰辛和成长的苦痛。
许久,辛歌细如蚊哼地说了一句:祁温贤,谢谢你,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让马哥他们都留在了启明大厦虽然辛家没有了,启明也没有了,可我总觉得有些东西没有散,它们都还在那里,我一抬眼就能看见,一伸手就能触碰得到。
顿了顿,她笑起来:真好呀。
祁温贤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
他永远记得四年前封闭备赛结束,他从亲朋好友口中得知辛家情况,顶着被学院记大过的压力,直接退赛连夜飞回楠丰然而什么都晚了,他根本就无力回天,思前想后,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保住启明大厦。
当时,有好些商圈捡漏王都虎视眈眈盯着这块肥肉,祁岳山已经觉得没有必要再加码了,但他却私下花了不少心思和手段,当然,还有几乎是他那时能够挪用的、能够借到的所有钱,才将这栋楼收到自己名下。
之后便是毫无希望的寻找
所有的信息都对不上。
哪里都找不到那个女人。
如同行走在漫天风雪间,不见前方道路,亦不甘心折返,彼时的祁家少爷已经绝望到不知还能做点什么了,只想把与她有关的一点一滴全部珍藏起来,让回忆流逝地慢一点、再慢一点。
爱意永远笨拙。
哪怕是对再聪明的人而言。
他一向是个不爱表达内心真实想法的家伙,哪怕是在此刻,所以,他只是亲吻她的额头:比起道谢,这种时候,更想听你说点别的话。
喜欢,爱,结婚,或者一些更美妙的字眼
成为家人。
但辛歌动了动唇,却未有遂他的愿。
她只是搂着祁温贤,喃喃地说:睡一会儿吧。
*
各有各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