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色系的房间里最终是剩下平稳的呼吸声,只是两人刚刚在梦中相会,辛歌放在枕头边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是沈若茴打来的电话,便摸索着按下接听键,像是第六感显灵,她将手机稍稍从耳朵边挪开。
沈家小姐的分贝果然不低,张口就是责问:辛歌,你今天到底什么时候能下班呀?不是说可以约晚饭的吗,怎么说着说着就没声音了?我到底还要不要预定座位喂,你那边好安静啊,你在干嘛?
辛歌看了眼身边同样被铃声惊醒的祁温贤,张口便是道歉:茴茴,事出突然,我今天可能走不开
沈若茴大小姐脾气上来了:你请一天假出来不行吗?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我开给你就是!我今天真的很生气,殷樱她怎么能这样!我现在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我
带着点起床气,祁温贤微微眯着眼睛,支起身子凑到辛歌的手机旁,冷冷清清地回复一句:抱歉,她今晚的时间归我。
沈若茴的声音戛然而止,渐渐地,鼻息轻颤。
她自然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
诡异的沉默让辛歌有些不安:茴、茴茴,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不去找你的,是因为
电话被挂断了。
听着那一连串忙音,辛歌剜了一眼祁温贤,视线却停留在男人半遮半掩的胸肌和腹肌上,再不舍得离开。
祁温贤唤了一声,令她回神:还要再睡会儿吗?
她摇摇头,满脑子都再想怎么和沈若茴赔礼道歉:唉,完了,她好像真的很生气。
是吗?
女孩子都是这样啦,不希望闺蜜重色轻友。辛歌有些苦恼,我明天还是抽空去看看她吧。
听到她将自己归为色,祁温贤神情面露喜色,可听完后面半句话,他眼皮一台,眸光暗下来:明天?一整天?
完了,又一个生气了。
两面不是人的辛大小姐默默裹紧小被子。
一朵乌云在祁温贤头顶停留了许久,直到听见辛歌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他才面色好转,提议说出去吃点东西为了尝很多很多点甜头,他一口气给庄阿姨放了三天假。
带着一点讨好的意味,辛歌碰了一下他的手:今晚陪你,就不出去了吧,你想不想尝尝我的手艺?
第40章040别气啦,给你顺顺毛
对祁温贤而言,这是第一次将辛歌和厨房两个词联系在一起。
在他的记忆里,绑着高马尾的少女十指不沾阳春水,连自己座位抽屉都不高兴收拾,每次打扫卫生也只是抓着扫帚胡乱挥舞两下;再后来,辛大小姐依然爱手如命,价格昂贵的护手霜和手膜每天都不落下,心情好和心情不好都要做彩绘指甲,更不可能去学着做家务
所以,当辛歌只穿着一件他的白衬衫站在案台边张罗着晚饭时,被驱赶到餐桌边的祁温贤撑着下巴,神情玩味。
女孩白皙修长的双腿曝露在外,来回走动间,可以清楚地看见几枚新鲜的痕迹,如同oversize般的衬衫堪堪罩着她的身躯,领口大敞,胸前那颗纽扣不知所踪
回味着方才的滋味,男人喉头一滚,不动声色舔了下唇,意图起身:真的不用我帮忙?
庄阿姨走得匆忙,忘了给退婚和结婚添猫粮,被饭菜香吸引,两只小东西前后跑了过来,贴着辛歌的腿蹭啊蹭,那只小白猫不怕人,甚至站起身来扒拉辛歌的腿讨食,惹得她握着刀轻呼了好几声。
生怕辛歌伤着自己,祁温贤黑着脸走过去,揪起两只猫的后颈皮将它们丢进客厅,往食盆里添了猫粮和水、又开了一盒罐头,这才令一大一小两只毛球彻底消停。
当某人带着一身猫毛回来时,辛歌已经将三菜一汤端上餐桌:西红柿炒鸡蛋,白灼菜心,酱油蒸蛋和冬瓜肉丸汤,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家常菜。
祁温贤知道,大抵是按着他的清淡口味做的。
她把筷子递给他,笑道:尝尝?
全身心沉浸在从未有过的温馨场景中,祁温贤很配合地试了每一道菜,味道都很好,应是这几年来,做过很多很多遍的缘故。
这几年来
倏然间因这个没有实体的词汇敲打心脏,祁温贤肉眼可见地愣了下,随即默默然放下筷子,机械地咀嚼嘴里的食物,却难以下咽。
注意到他的表情,辛歌急了,忙为自己开脱:我之前就说过了,只是家常菜水平,你可别要求太高啊!
祁温贤没吭声,转而握住她的手。
许久,才扶着眼镜,将眼里的酸涩逼退下去:对不起。
辛歌恍惚: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将她扯进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男人嗓音郁结又低沉: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就在哲海、离我那么近我应该早点找到你的。
感受到辛歌的鼻息微颤,他深吸一口气,又道:我一直以为你在国外过的不错,至少,你男朋友应该能照顾你的起居
浑身一僵,她抬手推他:停停停!祁温贤,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他望向她。
辛歌搂着他的脖子,神情疑惑:你你们,到底是从哪儿听说我去了国外呀?什么男朋友?我这四年压根就没交过男朋友!我、我从来就只有你
她含羞,蹙着眉把一个男人四个字给咽了下去。
像是有着小小的时空漩涡,那一瞬间,让祁温贤有些失重,他闭上眼仔细回忆了一下四年中自己为了找她所求的人、所做的事,忽然之间自嘲般地轻笑出声,继而牵起她的手,快步前往主卧。
辛歌惊讶于他莫名其妙的行为,忙不迭地唤着:
咦?你不吃了吗?
喂,慢点走,你要带我去哪里!不能吃完饭再去吗?
我我没穿拖鞋呀
想起冰冷的楼梯台面,担心辛歌赤脚着凉,祁温贤索性将她打横抱起,不容分说地继续往目的地走,感受到视角发生了变化,辛歌惊呼一声,登时并拢双腿,仍觉得凉飕飕的风顺着大腿直往衬衫里灌,一时间不知该捂上面还是该捂下面
五分钟后。
辛歌跪坐在床垫上,冲着手里翻至最后一页的相册本发呆。
那一页夹着三张照片:第一张是阿尔卑斯雪山,第二张是不知道哪里的一处许愿喷泉,而第三张照片,是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一男一女,无名指上还带着成双的对戒。
辛歌茫然地看向祁温贤:这是什么意思?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解释道:是你旧账号在朋友圈发的照片仅对我一人可见。
*
辛歌微微瞪大眼睛,慌忙拿出手机想要登录旧账号查看,可按下几个字母后才想起来,账号密码都已经被沈若茴改掉了。
她又向祁温贤求助,急迫地想通过他的手机看一眼曾经的账号,后者却摇头,说这三张照片没有配任何文字,没过多久就删掉了,再后来,那个账号主动屏蔽了他,他也再没有得到有关她的任何消息。
如果前两张照片意味着希望,那第三张照片,便是绝望。
祁温贤永远忘不了自己在深夜刷到最后一张照片时的窒息感,仿佛有千万只毒虫在啃咬五脏六腑。
不解,不甘,不悦
有很多个不字在脑海里翻涌。
他迫切想要知道辛歌人在哪里、和谁在一起、过的好不好,那个牵她手的男人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经常和她吵架、会不会因为她眼圈一红就背地里反思哪里做的不对;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和辛歌交往那么久,为什么从不曾有过看上去如此亲昵的照片,她对自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那段时间,他像疯了一样窥视那个女人的社交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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