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完这次面后,骆窈暂时没有再找纪亭衍,只偶尔一通电话。一部分是因为山珍海味天天吃过于腻味,给他时间好好回味消化,才能觉察出自己心头的瘾。
而且你看我一从林安回来就立马找你,难道真是因为心里欠了人情过意不去急于报答吗?
至于你要问为什么?该怎么做?
自己想去。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正经原因,那便是毕竟请假了一周,本来她这一学年就是女娲补天,即使课程再少也不能掉以轻心,何况还有论文要写。
骆窈的论文指导老师要求极严,连粗列一个参考文献筛选目录都要完全按照正式文件格式,美其名曰养成良好的习惯。骆窈只想说现在计算机还没投入论文写作呢,字都是那么些字,您难不成还能看出全角半角的区别?
不过严归严,要论负责任,那她的老师绝对是一等一,至少和梁博新那般一进门就放养的肯定不一样。骆窈勤跑办公室,她从来不觉得烦,再细小的逻辑都跟她捋顺了讲,简直是帮了大忙。
但由于是系主任的关系,学校事务繁多,也不是每回来办公室都能遇上她的空闲时间。
燕广虽然成绩上不比燕大中大,但学生素质也不差,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闹到要见校领导的冲突也不是没有。
骆窈敲门的时候,办公室内除了系主任,还坐着另一位领导,跟前站着两个挂了彩的男生,受伤程度还不低,其中一个脸色又紧张又不服气,另一个则背着手,一副快着点儿吧爷还等着回去吃饭呢的狂妄不羁。
听见动静,几人齐齐朝门外看来。
系主任抬起手,对骆窈说:你先在外面等一下。
骆窈点头,转过身还能听见一个男生问:蔡主任那姑娘谁啊?你学生么?
蔡主任沉声道:现在我们在说你俩的事儿,给我严肃点!
男声哎哎呦呦:跟您说了八百遍了,我打他是因为他抢我女人!欸,您说这事儿落谁身上不得急眼呢?
胡说!谁抢你女人了!小卉她根本不是你女朋友!
欸你说不是就不是,你谁啊?她爹啊?
你、你这是故意造谣生坏!
我生啥坏了?说你是她爹啊?那不是就不是呗,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你气急败坏啥呀,真想做她爹啊?
你你!
行了行了!别吵了!另一位领导喝了一句,然后说,温海洋,蔡主任已经做过调查,也询问过沈卉同学,她确实不是你的女朋友。
蔡主任补充:不存在双方认定公众认知的恋爱关系。
被叫做温海洋的男生说道:我说她是女朋友了么?她是我未婚妻好么!打小儿定的亲,她爷爷跟我爷爷那辈儿就有了,她爹说话都不好使知道么!
也不知道他在里头做了什么表情或是动作,另一位男生高声道:我没想做她爹!
骆窈差点笑出声。
鉴于几人的情感关系过于复杂,两位领导仅先就已发生的打架斗殴事实对两人进行了批评教育,并记了一过,让他们写好检讨下周贴在思过墙上。
骆窈往远处走了几步,不一会儿就见那个不认识的领导并着那俩男生出来了,大爷模样的那位眼睛都被打肿了,睁都睁不开,还试图朝骆窈抛媚眼:同学,你也是犯了错误来接受批评教育的么?
骆窈默默翻了个白眼。
那人还要再说,一旁的领导已经把他提溜上了:回宿舍写检讨去!再惹事当心毕不了业!
别介啊,毕不了业您不也得再和我处一年么?
你当我乐意?
您不乐意我还不乐意,谁愿意和一糟老头子啊疼疼疼
后面的话骆窈没有再听,她进了办公室,照常和老师请教论文。
蔡主任是个看起来严厉但骨子里很温柔的人,即便是骆窈这样的半吊子水平也能被她扶上来,诲人不倦又为人师表,每每跟她说话只觉得受益匪浅。
批论完初稿,骆窈瞧见那上头密密麻麻的红字就觉得头疼,蔡主任还细细检查了一遍,又添了几处才停下笔,说:论点挺好的,但几个论据找的不太妥当。这两处的想法很新颖,我回去思考思考再给你回复。
骆窈一一应是,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听蔡主任说:你假期去广播电台实习了?
播音专业的老师自然和燕城两台保有联系和人脉,骆窈并不意外她会知道,应声说:嗯,实习了两个月。
蔡主任颔首:我知道,节目我听过了,很不错。
提前进入社会锻炼是好事儿,但也不要因此耽误了学习,毕竟分配名额之前学校也要考量你们四年来的成绩。以燕城两台的情况来看,每年他们最后录取的都是成绩优秀能力拔尖的学生。你能力自然是够的,但万一成绩滑落没了推荐资格,那就得不偿失了,知道么?
果然还是暴露了。
骆窈虽然已经努力填补,但短时间内的差距肯定有人会注意到。于是她用力点头:知道了老师。
蔡主任便不再多说,话锋一转提了另一件事儿:年后学校三十五周年校庆,咱们系打算邀请一些校友做采访,会剪进校庆纪录片里。我这边打算推荐你过去,到时候班上也会有其他几个同学一起进行个简单的面试,最后选两位同学担下这个采访。
骆窈其实很想拒绝。刚刚才说了她成绩不如以前呢,现在又给她布置任务,时间真的要变成海绵了。
不过这种履历对于明年的工作分配肯定是有好处的,于是她只能心里含泪地应道:谢谢老师,我争取不让您失望。
蔡主任笑着摆摆手:跟我没关系,自己把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从办公楼出来,骆窈饥肠辘辘。出来的时候和杨雯雯她们约好了今天去校外吃饭,于是她将材料都收拢好放进包里,打算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谁料刚走到一条林荫道,就被人喊住。
骆窈抬头,只见刚才那位眼睛肿成馒头的男生靠在一棵大树上,冲她吹了个口哨:同学,交个朋友呗?
骆窈跟没看见人似的,脚步不停。
身后的人很快追上来,挡在她前面说:喂,没听见我叫你么?
骆窈冷静道:没兴趣。然后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男生锲而不舍,这回没堵路,而是跟在身边聒噪:为啥没兴趣啊?大家都是校友同学多个朋友多条道。再说了,你不觉得我长得很帅么?
他身量高挑,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衫,牛仔裤黑皮鞋,如果忽略脸上的伤,隐约可以看出不俗的样貌。可他气质过于轻佻,还透着股啥都瞧不上的高傲劲儿,让骆窈察觉到了一股熟悉感。
她有些不耐烦地说:不觉得。
她的审美取向要是玩世不恭的二世祖,穿书以前交过的男朋友都能从京城排到法兰西了。
男生嘿了一声:你这姑娘长得挺好,咋眼神不太好使呢?
骆窈斜睨他一眼,接着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喏。
啥呀?男生疑惑地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树下,立着一个指示牌油漆未干。
哎呦我去!他立马跳起来看自己的背后,衣服下摆果然沾上了白色的油漆,不由得骂道,我刚咋没看见有指示牌呢?!这可是刚买的名牌!
谁这么不会干事儿啊!指示牌只摆一棵树啊!
所以,谁眼神不好?
骆窈呵呵,快步离开。
忙着改论文和复习功课,本来这周六骆窈没打算回家,但周五薛翘打电话来说家里有大事,让她务必回去。
具体什么大事薛翘没说,骆窈心里疑惑的同时,推了李梅香一起去图书馆的邀约。
正好天气渐冷,她需要从家带两件棉服,周五下课后便乘上了回家属院的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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