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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阅读-淞宴(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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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旁人一眼便注意到了不盈一握的腰肢,随着走路的节奏很自然地左右扭动,没有矫揉做作,飒爽又柔媚的气质叫人移不开眼。

纪亭衍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停在原地多看了几眼,才扬声唤道:窈窈!

骆窈瞬间抽离了思绪,打开伞走下台阶。

热不热?她问。

还行。

瞧你一脑门的汗。骆窈从包里拿出手帕,冲他抬了抬下巴,低头。

纪亭衍听话地弯下腰,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脸上始终漾着浅浅的笑意。

骆窈嗔了他一眼:走吧,去医院看奶奶。

老太太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坐一会儿了,虽然行动不便,但心态挺好的,有时候还能给病房里的病友们唱上几句。

骆窈和纪亭衍到的时候,正巧一位家属提着水壶要去水房,见到他们笑着回头说:月容啊,你孙女孙女婿来了。

老太太这才想起来跟他们说:摔了一次以后记性差了不少,先前忘了问你们,是不是还没领证呢?

骆窈和纪亭衍互相对视,然后说:总得等您好起来出院回家。

耽误你们了。老太太摆摆手,好事儿就是得趁早办,我这病说是要好好养着,但毕竟年纪大了,总是没以前利索,这万一

奶奶

老太太轻笑一声,打住了原先的话头,又道:尽快把证领了,知道你们孝顺,也不用常来,都是有小家的人了。我这儿有你们爷爷,他还能折腾。

说着,勾起了唇角:也爱折腾。

说话间,骆淑慧提着饭盒来送饭,老太太把他们全都打发走了,只让老爷子给她扇风。

骆淑慧跟着他们走到楼梯口,开口道:你们先走吧,我留下来,爷爷一个人到底不方便。

骆窈垂着眼,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握了握纪亭衍的手:阿衍哥,你去十字路口那儿买几碗绿豆汤吧,给爷爷他们消消暑。

纪亭衍望进她的眼睛,意会到她和母亲有事要说,点点头:好。

骆淑慧还要拦他:不用,妈回头在家里做一些就成。

妈。骆窈却抢白,我跟您说说事儿。

骆淑慧一愣。

住院部附近有条新修的路,绿化很好,可供病人散步,调节心情。

骆窈和骆淑慧走了一段,一时都没有说话,直到踏出一片阴影,骆窈才悠悠开口:妈,如果我不是您的女儿,您还喜欢我吗?

骆淑慧措不及防地停下脚步,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愣愣地说:你怎么会不是我的女儿呢?

我的意思是。骆窈回身面对她,如果抛开这层血缘关系,没有这层母女身份,您喜欢我这个人吗?

骆淑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骆窈却笑了:不喜欢吧。

她睫毛颤了颤,自顾自道:我和您有太多的观念冲突,对于您来说,我行事乖张,不本分不谦逊不循规蹈矩,实在不是一个好女孩儿。

如果我不是您的女儿,只是一个过路人,陌生人,您可能都不愿意和我多说话,对不对?

骆淑慧张了张嘴,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但因为我是您的女儿,所以您觉得对我有无条件的责任和爱,甚至要克服这种不喜欢。

而我也是一样。

她和骆淑慧是两个年代的人,无论是三观还是生活习惯还是其他,都有太多太多的差异,如果是随便一个人,她或许没有这样的耐心去磨合去消解,但她对骆淑慧如此,为什么呢?

因为她有骆女士身上没有的东西,一份无条件的爱,一份真心的爱,一份妈妈对女儿的爱。

而她贪恋这份爱。

这么看来我挺霸道的。她笑了笑说,我总是否定您的观念,让您来配合我,而每个人的观念都有其成因,您有您的成长经历,我有我的生活背景,这是时代的差异,未必能互相适用,但强加于彼此也不一定正确。

奶奶说的对,我不是孩子了,我和您都有了自己的小家,生活的重心都不再是彼此。或者说,其实从我成年的那一刻起,您对我的责任就结束了,我们不需要再勉强着相互理解,因为您有您的生活,我有我的小日子,母女只是一层身份,不是一切。

骆窈不禁想,可能骆女士才是最明白的人吧,只把她养大,从不勉强自己喜欢她。

不知道为什么,骆淑慧的心渐渐慌张,她咽了咽口水,忽然抓住骆窈的手,语气有些急切:没有,我没有不喜欢。

她不明白骆窈为什么要做这样割裂的假设,努力缓了缓心神,终于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你没有不好,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孩子。

言罢,她缓了一口气,仍然紧紧地握着骆窈的手:这段时间,我自己想了很多很多,也想明白了一些事儿。

就像你说的,我的许多观念想法是在我那个年代形成的,但时代同样在改变,有些东西跟不上适应不了就是落后。你以前劝我的话不是在否定我,也不是配合你,而是想让我更好地适应如今的生活。

你看,听你的话以后,我和家里人相处得越来越好,还有一份工作,有自己的工资,生活也有趣。

相比之下,我好像没什么资格以过来人的身份教导你,毕竟我以前的日子算不得多好,既然不想你和我一样,又为什么要让你按照我的意愿来做事。

窈窈,是妈对不起你。

骆窈咬住下唇,忽然觉得自己的喉间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骆淑慧对她笑了笑,话锋一转:前几个月,你姐来找过我。

闻言,骆窈神情有瞬间意外。

骆淑慧偏了偏头,似在回忆:她带我去了一个地方,说是一对父母要她帮忙,帮忙劝劝他们的孩子。

那对父母说自己的孩子突然变坏了,不听话了,不肯回家了,每个月只寄一些钱回来,连电话都不打。我当时想,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爹妈?

后来孩子在电话里哭着说,她一点儿也不喜欢父母,因为他们总是让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儿,从小到大每一个决定都得按照他们的想法走,好不容易有了自由,她想做她自己。

其实当时的情况远比骆淑慧说的要混乱,毕竟现在的人家庭观念重,父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而孩子敢反抗就是大逆不道。

你姐当时说了一句话,即便是自己的孩子,首先也是一个独立的人,需要尊重,不尊重的好,有的时候不是爱,而是伤害。

妈没念过几年书,没有文化,贸贸然和你说又怕再讲出什么难听的话,让你伤心,所以妈自己想了很久。后来妈去了南方,发现社会真的变得太快了,妈觉得自己像个老古董,还是个固执的老古董。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有点打趣的轻松,惹得骆窈不自觉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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