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知道,但你到了还是个姑娘家啊!你说你马阿姨那儿子儿媳妇,结婚才俩月,眼见着孩子就要生了,旁人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就算当着面儿不说,可亲戚朋友甩着态度心里能好受吗?
马阿姨就是今天请客的裁缝。
妈知道你不爱听这话,可世道就是这样,一旦发生,吃亏的总是女人。
骆窈明白,破除性的禁忌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且就算人们能逐步大方地提及这个话题,也不代表他们能立马改变对婚前性.行为的看法。
她想了想,放下筷子,双手交叠在桌上,开口道:妈,我没说您的话没道理,至少这事儿确实对女人来说影响更大,比如怀孕、得病。
但我是个成年人,用我姐的话说,是完全行为能力人,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婚前还是婚后发生关系是我个人选择的权利,并非一定有对错。我选择婚后您别觉得理所当然,选择婚前也是我自己的决定,且我有足够的科学卫生的安全观念,能考虑到后果,如果意外发生,也能担得起责任。
总之,您别干涉我太多,成吗?
说到这,她顿了顿,用轻松的语气说:换个角度想,既然性.行为在婚姻生活中起到了这么重要的作用,那万一对象不行,婚前知道总比婚后知道要好得多吧?
闻言,骆淑慧睁大眼睛,打了她一下:你这个丫头!是不是已经
骆窈也没躲,继续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名声重要,但是有些人的嘴皮子本来就不落好,上下一碰没个好话,您在意这些人的态度做什么呢?
您应该最清楚了,当初我爸走的时候村里人是怎么说您的,那时候您能不听不管那些闲言碎语,可为什么嫁过来之后您反而畏畏缩缩?
我爸走是您愿意的吗?生男生女是您能决定的吗?要想说闲话别人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挑刺儿。是我做的决定我认,没做过的我也不允许别人乱泼脏水,要是全凭别人的脸色生活,日子还过不过了?
骆淑慧有些急了:就是因为妈经历过,才不想让你经历这些。而且,姑娘家总得知道爱惜自己吧?
骆窈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包子,咽得差不多了才说:我以为,爱惜自己是从身体健康和感情健康出发,您说这话,是瞧不上我还是瞧不上阿衍哥呢?
妈不是这意思,我知道你俩都是好孩子,但是骆淑慧敲了下自己的头,暗想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能这么说孩子。
骆窈也沉默下来,她一直知道,骆淑慧虽然看上去柔顺,但在某些方面很执拗,即使性格发生转变,这种执拗也没有完全消解。
其实她能理解对方形成这种观念的合理性,也清楚对方的出发点,放在平时她会说个软话,慢慢互通想法,可当下骆窈却没来由地觉得有点累,就像放假还要加班的那种累,又想着人一急就容易说出不过脑子的话来,该让彼此冷静冷静,于是囫囵吞了几口粥便起身道:我带儿子出去遛遛,碗留着我回来洗。
没想到等她走到门口,骆淑慧又在后头道:那你俩有没有啊?
骆窈抿着唇沉默了会儿,忽然也有些情绪化,扔下一句:没有!
兴许是这次交谈有些不愉快,又或许是骆淑慧意识到自己言语分寸不当,之后一段时间她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忙碌的工作足以叫人没功夫想东想西,骆窈听了梁博新的意见,和沈元恒约好时间谈赞助的事。
见面当天沈元恒临时有工作,来的是骆秋萍,骆窈在电台门口迎接她,忽然发现自己不是不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个人。
果然,对于她来说,钱的力量是巨大的。
甚至能面不改色地说:原来您是沈元恒同志的母亲,上回在学校门口没认出您来,真是不好意思。
骆秋萍今天依旧很贵气,大概是考虑到外出谈事,里面穿着较为正式的套装,大冷的天,脖子上只用丝巾作为点缀。
哎呀,不用不好意思。她掖了掖衣领说,我不是也没认出你来么?
简单寒暄之后很快到了会客室,具体合作方式与内容由梁博新跟她谈,骆窈只作为助手观摩学习,时不时给出自己的意见。
她以前也见过骆女士和别人谈事的样子,为了强调自己今非昔比,总是端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所以待得越久她越能厘清骆秋萍与她之间的割裂感,那种平和与自然流露出来的气度,是骆女士伪装不了的。
某个瞬间,骆窈忽然就松快了许多,见骆秋萍偏头询问自己的意见,她笑了笑,唇角弧度自然。
看来无论自我暗示多少回,解决困难的最好方法还是直面,而不是逃避。
这次会面十分成功,双方商谈好了细则,只等下次见面拟好合同,他们就可以静等资金入账。
忙完这头,骆窈马不停蹄地转移阵地,新节目的名字初步定为《唱给你听》,每期节目将邀请歌手或是作词作曲人,通过对话访谈分享歌曲背后的故事,并在直播中接听听众热线进行互动。
比较意外的是,刘亮这人虽然内容策划能力一般,但人脉还是很广阔的,他以前不在燕城工作,但得益于早期的经历,他结识了不少相关从业者。
碍于其他部门的同事和领导的参与,他不敢过多插手别人的工作,毕竟做多错多,展现自己草包的一面对他没有好处。
这样分工之后,萝卜放对了坑,工作效率大大提高。
大框架定下之后就是无尽地细化形式与内容。直播的难点不仅在于技术,另一部分的重担落在播音员身上。
想想其实跟我们在学校时主持晚会差不多,但我好多年没有现场主持过了。林蕊靠着桌子道,你说到时候咱俩是轮换主持,还是搭档主持呢?
也有可能只一个。骆窈眼皮都不抬地说,如果有人不能胜任的话。
闻言,林蕊轻哼一声:我才不会出这种状况。
骆窈笑笑,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不管放在哪个年代,同事之间,维系关系大多时候还是靠利益,节目危难时林蕊可以和钱文先一起请她帮忙,如今大局已稳,林蕊就有了自己的计较。
无伤大雅的动作她倒是无所谓,不过也因此更珍惜自己和科学频道那群人的关系,以及与涂涵珺的友谊。
即将迎来本命年的日子里,涂涵珺同志终于获得了家人的允许,向台里递交了宿舍申请,只等过完年入住,正式开始自己的小生活。
虽然总把谈恋爱挂在嘴边,但在她心里,吃永远摆在第一位。
这是我三舅寄来的干货,这是我姑姥亲自晒的鱼干,还有还有,我最近发现了一种超好吃的酱料,甭管做菜拌面拌饭都可以,你一定要试试!
骆窈盘腿坐在床上,问道:什么酱料?我看看。
喏,就是这个,光头酱料!
她拿出一个巴掌高的玻璃罐,红色的盖子和瓶身上都印有光头酱料的字样,像是手写印刷,字体胖乎乎的,还挺可爱。
骆窈抬起眉梢:是天桥那个烧烤摊老板做的?
涂涵珺意外:你怎么知道?我上回去吃烧烤的时候老板让我尝尝味,结果我薅了他好几瓶!这还没开始在市场上卖呢!
骆窈心想我不光知道,这名儿还是我给取的呢。
纪亭衍出差一个多月,没打一个电话回来,骆窈便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说中了,前脚刚提,后脚他就接了保密性的工作。
虽然心有想念,但她可是个合格的科研人员家属,最多私底下和薛翘发发牢骚而已。
还科研人员家属,现在这么迫不及待了?薛翘敲敲她的头。
骆窈笑得狡黠:倒是没你急,请问这位公安家属,什么时候搬家啊?
做通了陆母的工作,薛翘和陆长征昨天请假领了证,这个时候的结婚证终于有了证书模样,不再是一张奖状,红彤彤的封面瞧着就喜庆。
骆窈新奇地翻看了会儿,凑过去抱住她:多漂亮的姐姐,便宜陆长征了。
少跟我黏糊。虽然这么说,但薛翘也没把人推开,视线一寸寸地流连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家属院刚申请下来,还得收拾一阵,过完年再搬进去。
骆窈跟她脸贴着脸,皱了皱鼻子凶道:赶紧搬,这样房间就是我一人的了。
是啊。薛翘抬手捏扁了她的脸,再回来,这里就是娘家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骆窈却没来由眼睛发酸。
上辈子她没有过对兄弟姐妹的手足之情,自然没体会过这种感觉。
虽然和薛翘只相处了一年多,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和人聊心里话时,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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